两波竹枪刺出,阵前已经躺满了上百具尸体,而持竹枪的流民这时已经完全被激发了血性,机械的按照指令抬枪,刺!收枪,再抬枪,刺!
望着远处战况,胡魁脸色难看至极,而那钱秉则缩在一旁不发一言,深怕被胡魁问责,眼见战况和自己预计差了十万八千里,浑身发抖……
“刺!”不知道第几次军令传来,流民方阵依旧机械的收割眼前流贼性命,四周全是尸体,围成足足一个大圈,鲜血都染红了大地。有七个流民被流贼短矛刺中要害,也倒在了战场上,还有四个流民受伤,郭涛刘虎紧张的给他们包扎伤口……
“全军听令!”刘策一枪挑死一名流贼,再次发令,“朝流贼敌阵前行!”
阵中顿时发出一声巨吼,缓缓向流贼正前方行去,脚步竟出奇的一致……
“逃……逃啊……”一名流贼再也经受不住恐惧,疯狂的大喊一声,掉头就跑,流贼又一次次大乱,开始四处逃散。
“不准跑!”二狗一急,赶忙阻止,水中短矛狠狠地刺入一名正在逃跑的流贼后背,正欲拔矛却被身后一名流贼一刀砍中肩膀。
“啊!”二狗吃痛之下丢掉短矛,回头一看那名流贼,只见那流贼一脸惊恐,疯也似的跑开了。
“不准跑,回来……”二狗忍着疼痛想要去追那名流贼,但随后传来一阵整齐的喝声,只见几步远的地方一道木墙缓缓逼近,清晰的看到流民眼中露出凶残的光芒。
“不!”二狗吓的肝胆俱裂,立马转身跑去,还没几步就被地上之前让自己刺死的流贼尸体绊倒,摔的满脸是土。
二狗吃痛的欲起身逃跑,突然感觉后背一痛,一根竹枪枪尖出现在自己胸膛,顿时感觉全身力气仿佛一下被抽空,在竹枪被抽出瞬间,他努力转身想看看背后是什么人,只见一张满脸带血的脸愤怒的看着他,这是二狗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表情。
“你……”一句话还未说出,就见一面涂满泥土的方盾砸到自己脸上,二狗就这样双目圆睁,满脸不可思议的倒在地上,弥留之际只觉得一双双布鞋从自己身上踏过,很快被黑暗吞噬……
四处逃散得了流贼满山遍野都是,看的营寨前众人心惊胆战,胡魁知道这群人已经废了,就由他们所去,但只要敢冲自己营寨的一律砍翻。
“现在怎么办?”胡魁也有些慌了,原本以为这只是场轻松至极的战斗,没想到变成这个局面,八百人啊,对上这区区百余流民居然被杀的几乎全军覆没,眼前就剩下这不到200人,怎么打?
“哼,我早说了刚入伙的那群人不靠谱,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孙三一脸自得的吹嘘自己主见,在他眼里那些流贼和自己无法相提并论,虽然对面这群流民看上去与众不同,但打心眼里觉得流民毕竟只是流民,这也是周围几十名锐兵共同心声。
“头儿,我看还是让我们去吧,只要三十人,就能把他们全杀咯!”孙三主动跟胡魁请战,他现在已经是锐兵,急需好好表现自己立功,现在甘州附近几乎都是流贼天下,已经没有多少官兵让自己立功了,眼前这么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胡魁低头不语,那些半吊子流贼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军中这种人一抓一大把,随时可以补充,可锐兵要是有个闪失那上头可是会怪罪的,搞不好自己也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胡将军,小的认为现在应该赶紧关闭营寨大门,派人去高阳求援方为上策。”钱秉被眼前流民深深震慑,鼓起勇气向胡魁建议道。
“求援?”孙三冷哼一声,“就这一百来号流民值得去高阳求援?你脑袋怎么长的?再说了高阳据此六百里,快马来回也要两三天时间,先不说高阳会不会派援兵,就算派了,等调度完后又要三四天,赶来就算再快也要十来天,这么一来一回就要将近二十天,这二十天怎么办?守在寨子闭门不出么?你能答应对面流民会答应么?你个蠢货!现在这局面还不是你造成的?还自称军师,上面脑子被驴踢了才用了你么个货!”
钱秉被骂的狗血淋头,顿时语塞,不再开口。
“好了,别吵了!让我想想。”胡魁打断了二人争执,望着前方流民陷入沉思。
“全军停下,原地休息!”杨开山大吼一声,在离流贼营寨不足两百米地方,见流贼大营没有出兵迹象,便命令全军停下了脚步,开始休整,让流民恢复下体力,应付后续战斗。
刘策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流贼大营,手握长枪久久不语,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场真正亲自指挥的战斗,不为了争权夺势,只是单纯的为了吃饱饭活下去,想想也是唏嘘不已。
“想什么呢?”陈庆凑到刘策跟前,和刘策一道望着眼前这座偌大的营寨,随口问道。
“我在想,我们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刘策缓缓开口,这个世界远比想想中的恶劣,这么整天刀口舔血日子活着到底值不值。
“活着当然是为了吃饭喝水,娶个娘们儿传宗接代啊,还能干什么。”陈庆不明白刘策什么意思,只能尽力说出自己心里话。
“是啊,活着就是为了这些,还能干什么呢?”刘策有些迷茫,顺着陈庆的话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