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
即使颈上悬剑都未变动的脸色,此时刷得一下铁青,红丝从眼尾开始,几乎爬满整个眼眶。看这表情,沈棠是戳中了真相。
“在你我做赌前,我得清算一笔旧账。”
她头也不回地将剑甩往身后。
咚的一声,长剑没入木板地面。
正好拦住捂着肩膀想偷偷溜走的舞伶,其他乐伶早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吓得四散逃跑。
“你去哪儿?”
沈棠起身回首,淡笑着接近舞伶。
她走近一步,舞伶就双手撑着地面退缩一步,先前欲撕烂沈棠嘴脸的恨意早已经被恐惧所取代。发配路上的恩怨浮现心头,她哆嗦着摇头求饶:“你、你放过我,我错了——”
沈棠歪头:“你说你错了?”
“对、对对对——”点头如捣蒜。
“造成伤害之后再说出口的道歉,比茅坑里的蛆虫还臭。你是沈家大娘子的陪嫁?实在可笑!那你怎么下得了手伤害人?”
舞伶一听这话,怒火一时盖住恐惧。
她扬声道:“凭什么不能?你拿什么质问我?你真以为自己是世家勋贵出身?你又不是大娘子!你不过是个傻子,不知来历的疯子!你、你会言灵,你竟是个男的?”
顿了顿,她又一扫心虚,理直气壮:“就算我是陪嫁又如何?若不是沈大娘子嫁去龚氏,我也不会被牵连发卖低人一等……”
发配路上一个多月的经历是噩梦!
她痛苦地抱着头,脑中不断闪现回忆。
随之出现的还有满含恨意的咆哮。
她午夜梦回都恨不得将那位沈家大娘子的血肉咬下来咽下肚子。沈氏被夷九族,灭的是沈氏九族,跟她这种下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嫁入龚氏,她就不会遭遇这些!
她怎就不能报复?
再说,她报复的只是一个傻子。
又不是真正的沈家大娘子。
她有做错吗?
沈棠:“……???”
以为胜券在握的顾先生:“……???”
雅间空气安静,只剩舞伶恐惧粗喘声。
沈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一声问顾先生:“先生,刚才的赌你还参加吗?”
顾先生索然无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