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起他,其他同辈之人或羡慕,或唏嘘。
而出生在其他两家的少年天骄们,凡想到他,就只剩忌惮。
无比忌惮。
他是世人眼中真正的无暇白璧,绝代天骄,今时今日,如果能在他身上挑出唯一的污点,那污点便是温禾安。
就如这人说的,他们还未正式解契。
思及此,温禾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除了温三与江召,巫山只怕也对她恨之入骨,恨不能除之后快——帝嗣陆屿然怎么能有个名声不干净,且还不能把自己摘干净,而今失权被废的道侣。
想清楚这层。
她的脸色一时间不太好看。
静默一会,温禾安像在斟酌语句,半晌,皱眉对陆屿然道:“旁人不了解内情,你清楚。三年前,你我皆无心维系这段关系,约定自此各自自由,互不相干,待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商议解契之事。”
言下之意是,他们断绝关系在先,她与江召的事在后。
陆屿然掀了下眼,并不否认。
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黑衣少年明显来了兴致,他看着温禾安,用手一抹眼睛:“话也不能这样说,各自自由,与闹得满城风雨,叫人平白看笑话,那是两回事。二少主自己想想,是不是?”
温禾安掀了下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
各自自由,那是两人旗鼓相当时的约定,可一旦势均力敌的局势被破坏,强者便不需要对弱者有交代。
世上之事,莫不如此。
至于解契,敢问还有比此时更好的时机吗?敢问有比杀了她更直截了当的方式吗?
她一死,消息传出去,外面的流言蜚语也就散了——谁会成天扒着死人的事不放。
温禾安扫了一圈屋里屋外,觉得自己是怎么都躲不过今日的必死之局了,于是轻微一哂,将手里的糖葫芦和几副绑扎得严严实实的药放到桌面上,又转身去灶台上烧了壶水。
屋里一时陷入死寂中,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小半壶水沸腾,骨碌碌冒起气泡,那声音扰破宁静,像一种带催促意味的提醒。
借着转身烧水的间隙,温禾安手指状似不经意触上自己腰间,飞快以指腹的力道取出三根银针,贴在掌心中。只是可惜修士从来重修为,疏忽其他方面,致使她对阵法与暗术并不精通,全力以赴,仅能发挥五六成威力而已。
温禾安在等,等谁先开口,亦或者,谁先动手。
引颈受戮,乖乖受死不是她的行事准则——那兔子急了还知道蹬蹬腿呢。
陆屿然忙起来分身乏术,今日一趟,是为解决私人恩怨,对他来说已算破例,绝不会在小小的归墟耽误太长时间。
果真不出意料。
陆屿然看她在一炉滚水前忙忙碌碌,但半晌没别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是别指望在这喝到一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