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和她讲,“变一半围巾给你好不好哇。”
呼吸软热,像一滩融化的雪,流进她疲惫不堪的胸腔。
一瞬间她的发被围巾裹到她颈间,像那两杯无限弥漫的爱尔兰之雾,分不清哪一杯是谁的。
她们被同一条红色围巾绑架,体内残存酒精被楼下音乐惬意晃动。
如果崔栖烬现在足够清醒,她一定会在注意事项上写上一条——口感像咖啡冰淇淋的爱尔兰之雾,薛凯琪的《不呼不吸几多秒》,再加上池不渝变得很撇的魔术,会让人产生某种失控幻觉。
但她此时已经想不起“爱尔兰之雾”的名字,只知道雪在窗外迷茫地往下落,楼下是一家扰民唱片店,歌里在唱的“让我数到四十四”永远也数不到。
坏掉的吊灯发出奇怪声音,像她们的呼吸在起伏。
她昏昏沉沉地低一下下巴,很无厘头地戳一下池不渝软软的手心。
池不渝手心被她戳得抖得移了一下位置,鼻尖在她颈间胡乱动了动,触感微凉,但几近抵住她的肩胛骨。
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骨骼相抵的麻,像呼吸偷偷钻进去,不讲任何道理。
她不明白发生什么,又含糊地喊一声“池不渝”。
下一秒听到“呲啦”一声,灯亮了——
外面忽然响起救护车警铃声。
她很晕,动一下抵紧墙面的背,有点酸,不经意闷闷地“哼”了一声。
池不渝恍惚间从她肩上抬起头,望向她的眼格外迷离,喊她“崔木火——”
尾音很轻,像绵绵薄雪,轻轻踩下去,还有一点清透地粘在耳朵上。
“呲啦”,灯又变暗了——
楼下的薛凯琪唱到“不呼不吸几多秒”,嗓音好轻快。崔栖烬注视着池不渝,也被池不渝注视着。晕乎乎的,一时之间她觉得她们好像两条鼓着腮帮子憋气对视的金鱼。
“呲啦”,灯开始闪烁——
救护车警铃一直在响,红光在玻璃窗外闪烁,衬得她们仿若在一个酡红玻璃鱼缸里,水质很清,却又因为失真显得浑浊暧昧。
崔栖烬发出干涩的声音,
“嗯?”
喊她做什么?
池不渝眨眨恍惚的眼,似乎是因为看不清,于是将她的脸托得更近,女人掌心很软,手指骨骼很细。
“就是觉得……”池不渝的声音里似乎沾着液体质感的酒精,
“这首歌是不是在唱,接吻哦。”
“有吗?”崔栖烬晃了晃头,仔细分辨粤语歌词,听到女歌手俏皮地唱“我不吸气不呼气而仍旧为你喘-气”。
轻笑了一下,“有点吧。”
隔着交缠在一起的发丝,她因为头晕只能往前,额头缓缓抵住她的额头。
凉快多了。
池不渝不知道为什么不接话,浓密上翘的睫毛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