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有点讨厌老皇帝了。
老皇帝并不在意屋中诡异的气
氛,似乎想起了什么,含笑望向一言未发的萧弄:“说起来,朕记得衔危第一次出征,也才十六岁吧——小十一已经十八岁,也该独当一面了。”
萧弄扯了扯唇角,眸色在阳光下显得冰冷幽深:“陛下好记性。”
剿匪?
这老东西开什么玩笑,这小孩儿一身娇气毛病,稍微磕到碰到都要掉眼泪。
这几日朝里朝外都传着,十一皇子回来后,陛下身体康健不少,竟能起身处理政务了,日日都让十一皇子陪在书房中,偏宠至极。
但萧弄反倒渐渐感到几分古怪。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老皇帝多不是个东西。
好巧不巧的是,宫中负责查钟宴笙的暗线传来消息,在钟宴笙回宫的前一日,宫里走水,恰好将庄妃有喜前后的太医院脉案记录烧了。
昨日收到消息,夜里便做了个异梦,他头疼欲裂地想来,才不放心派展戎进了趟宫。
老皇帝眼角的褶痕愈深,苍老沙哑的嗓音幽幽的:“小十一,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多请教你王叔。”
钟宴笙当着老皇帝的面不敢看萧弄,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按着目前他和萧弄的辈份……他好像是得叫萧弄为王叔。
哥哥变成叔叔了……
淮安侯之前说萧弄快大他一轮了,虽然没有一轮,但突然感觉哥哥好大。
钟宴笙怪纠结的,张了张口,老老实实低头叫:“王叔。”
萧弄淡淡应了声:“……嗯。”
这小孩儿方才望过来时,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昨晚等待展戎回来时,萧弄披着外袍,坐在长廊之下,随意摸着身边趴着的踏雪,望着空荡荡的王府,一时咂摸不出是什么滋味。
明明钟宴笙那么小一只,可是他来的那几日,府里就是要热闹不少。
小雀儿一飞走,府里反倒比从前还要显得空荡寂寞。
……就像在长柳别院中时一样。
他心情郁躁地养着病,一只漂亮的小鸟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他面前,每日都叼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来,小心翼翼地待在他身边,胆子小小的,一阵风都能把他惊到,可是又比任何人都胆大。
钟宴笙眼巴巴瞅着萧弄,有好多话想讲,又不敢讲。
萧弄也沉默地望着钟宴笙,深蓝色的眸子似冬日里的冰湖,看不出情绪。
见到俩人之间别扭僵硬的气氛,老皇帝唇角的笑意仿佛加深了些:“朕不大放心小十一独自前去剿匪,衔危,你可愿随着小十一南下?”
萧弄光明正大地望着钟宴笙,闻言半眯起眼,视线从他柔软鲜红的唇角移开,漫不经心道:“我考虑考虑。”
突然就被委以重任,钟宴笙离开书房时还感觉像在做梦,跟他突然被田喜请进宫里那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