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点头道:“是要考虑一下,最好与仲明那位好丈人王公渊谈谈。”
果然他话锋一转,又是一副为你好的口气道,“我提议在校事府设五品校事令,并让仲明从刺史府兵曹擢为五品,便是想把卿这个儒虎用在重要的地方,望卿在校事府一展雄才。若卿能像在淮南一般用心,把一群兵练得可堪大用,则吾心甚慰矣。”
秦亮不动声色道:“仆当尽力而为。”
曹爽道:“那群人实在不好用,没干成过一件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是一群猪!卿要做好准备。”
校事府是什么玩意,可以稍微类比一下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大概职能不太一样、建制没那么庞大、权力也没那么大,但性质有相似之处。
秦亮心道:这是人的问题吗?本来就是皇帝的白手套,别人能随便戴?没有皇权的保证和威慑,如今谁都可以塞个人,我用屁|股都能想到,那地方肯定早被渗透得很筛子一样了,能好用吗?
不过秦亮也不嫌那地方脏,五品官还是五品官。现在要做的,是要先说服王广,让王广相信、秦亮做校事令不会给王家带来污名。
秦亮与曹爽又谈论了几句,该说的话都说了。他正想离开,忽然之间觉得,曹爽征辟了自己、看得起自己,也算是一种缘分。何况秦亮对曹爽确实没有恶感。
稍作权衡,秦亮便揖道:“大将军,仆在淮南亲临战场,颇有些感悟,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上位传来了曹爽的声音。
秦亮道:“战场之上,敌军已经靠近,双方正在围绕着战场角逐。这种时候、我军无论是否取得优势,都绝对不能急着松懈大意。只有把敌军彻底剪灭,或者完全赶出战场,战役才会真正结束。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假象,何况敌军还有一战的实力,威胁并未真正解除。”
曹爽垂着眼睛作思索状,不知他听懂暗示没有。
这时毛发枯槁、皮肤发皱的“智囊”桓范向秦亮投来了目光,秦亮与之对视一眼,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并非厌恶或者敌视。一瞬间,秦亮明白,桓范应该听懂了。
那么谏言就起到了效果,曹爽对桓范的信任、超远秦亮。
秦亮心道:话真的只能说到这里了,也是看在主佐一场的缘分上。
“仆请告退,大将军珍重。”秦亮深深揖拜道。这个礼,一如他对孙礼的动作。他这个人,前世就出身不好,一直都是靠自己苦哈哈熬起来的,很少遇到贵人,但只要有贵人稍微帮过他,哪怕最终分道扬镳、他内心也会存着一丝感激。
曹爽点头道:“仲明没事可以常来走动。”
秦亮把手放在木地板上,撑起身体站起来,再次向上位拱手,倒退走几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厅堂大门。
他沿着西侧的廊芜往外走,不禁在廊道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这条廊芜的尽头、当初孙礼和秦亮的办公署房都在那边。如今孙礼不在这里了,秦亮也不再在此地上班。
此刻,他才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哪个地方,会一直一成不变?
就在这时,廊芜尽头走出来了个人,远远就挥手道:“仲明,秦仲明。”
秦亮站在原地等着,发现招呼自己的人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秦亮先沉住气,拱手相对。那人快步走近,回礼笑道:“仆乃大将军府长史令狐……令狐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