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哀的心绪一起,朱萱愈发觉得委屈,眸光中蓄满晶莹,唇角往下一撇,格外委屈望着眼前之人,将小臂轻挣了挣,语腔中带着醉后的慵懒以及几分酣然,
“莫非…莫非连你也要逼我,迫我不成?”
二人在争执之际,酒肆外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在街头上靠搬抗为生的男子,他们难得见到如此秀丽绝美的闺秀,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雍容之姿,纷纷驻足观看。
朱萱实属于宫中的边缘人物,就算是出宫,阮成峰估摸着也不会有暗卫在旁看护,若是当真醉倒在此处,但凡这些人中有一两个起了歹心的,她们两个弱女子,如何能抵挡得住?
阮成峰思及此处,愈发焦急,可晓得就算现在提出护送朱萱入宫,她恼怒之际也不会答应,干脆蹲了下来,柔声劝哄道,
“公主行事,自然不是臣可置喙的。
可当真不能再喝下去了,若真醉了,您这宫女只怕抗不动您,届时若是惊动了太后娘娘,命侍卫又或者是黑骋铁卫前来料理,公主的贤名只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这番话说得很有些道理。
朱萱是有几分醉意,可也没有醉到神志昏聩的地步,她到底是要和亲之人,若是被传出品德不佳,当街酗酒,只怕那藩国世子听了必要恼怒,她倒是不在意那人的看法,巴不得他立即退婚才好,可若是如此,母妃又该如何自处?
朱萱到底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海碗,
“本宫不是个行事不知轻重之人,心中有数。”
说罢。
头昏脑胀得站起身来,脚下的步子漂浮不稳,一时身姿倾斜,阮成峰忙伸手将人搀住,待点墨迎了上来,又迅速撤回手。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酒肆。
女子神情有些恼烦,郎君在身后小心看护,像极了一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侣,在外头待的时间久了,朱萱手中的暖炉早就没了火气,她微撅了撅嘴推到点墨手里,素着一双手就要放回厚重的鹤氅中。
阮成峰见状,适时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送了上去,朱萱略略犹豫,倒也伸手接了。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街道上每隔十余步,便有些卖汤水饺面做营生的,小贩们卖力吆喝着,嘴中呼出了起来,因着他们,才让这寂寥的冬日显出了几分生气。
二人并未再说话,只略略错过半个身子,前后走在朱雀街上,酒肆中的烧刀子灌入肚中,将人薰得有些烧心,倒不觉得冷,身周的酒气未散,朱萱也不好回宫,她转眼间,望见围在护城河上的冰场。
她脚步顿停,在酒意上涌之际,拿出几分公主的颐指气使来,撅嘴娇憨道,
“本宫要去滑冰,阮大人,你须得陪架!”
阮成峰是个妥帖温厚之人,他略弯了弯腰,脸上露出些犹豫,还是尽责劝谏道,
“公主,冰面上人多,难免磕碰,您肌肤娇嫩,若是摔上一跤只怕是要……公主!”
朱萱酒都喝了,自然也不在乎什么磕碰摔跤。
她俨然是听不进去的,扔下这一句,就朝护城河旁走去,河旁有许多精明的商人,专门在隆冬天做这些冰道上的生意,做出来许多精巧的滑冰器具,待阮成峰追上来时,朱萱已经命点墨买了好几件滑冰的物件了。
皇家世族家的子弟贵女们,若是在冰面上玩起来,自然是冰鞋滑刃样样齐全,可寻常百姓人家,便没有讲究那么多,两块被刨得光滑的木板,再扎两条扣脚的扎实布绳,便能在冰上翩然飞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