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是色令智昏!”
“武关距蓝田毕竟尚有数百里之遥,且大尚臣还不能调动京卫进行刺杀,若要成计,也只好借用***的人手,因此***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哪怕对镇湟王殿下,也得瞒着,不可泄露***已知东豫使臣现被安置在蓝田行宫一事。”
“我府里虽有两百亲卫,但现在京城闭守戒严,这两百亲卫出不了城,怎么才能送去给大尚臣调遣呢?”姜里娜已经开始了提问,那就表示已经愿意将人手借调给大尚臣了。
僚属却是已经想到了办法:“待隔上十余日,太后疾愈,皇后、姜太尉都觉如释重负时,殿下只需与镇湟王私下商量,殿下只称担忧大尚臣安危,虽然两百亲兵人数不多,但为的是危难时刻拼死保护大尚臣安全,央求镇湟王趁着押送军需粮草时,让殿下的亲兵扈从。”
姜里娜恨不能自己也去武关,和大尚臣团聚。
毕竟还是豁不出去,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现在潼关和武关都还难以确保,留在京城必然才是最安全的,更不要说一但她不知去向,午皇后一定会被打草惊蛇,万一姜延顶不住压力,告诉午皇后她混出了京城,带着两百亲兵去了武关,午皇后还能想不到她大有可能刺杀王瀛姝么?倒是她留在京城,时不时就在午皇后眼皮底下晃上一晃,午皇后才不会注意她的亲卫已经“金蝉脱壳”了,有她在未央宫里麻痹午皇后,才有利于大尚臣一击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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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姝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蓝田行宫。
蓝田距长安不过百里之遥,自古亦有秦楚大道、三辅要冲之称,其实也算是军事重镇了,只不过因为北汉现还牢牢握有武关,只要武关不失,蓝田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蓝田行宫建于灞水之侧,此座行宫是夏侯氏统治时期修建,北汉建国后,姜雄鹰虽然对蓝田行宫进行了修复,其实并不常来此巡幸,行宫也就只有不到百名宫人驻值,这些宫人的职责,也仅在于不使行宫荒败,防范盗失。
当姜泰允许瀛姝等迁来蓝田行宫躲避“太后之难”时,就注定会让卫夫人同行,毕竟未央宫里还离不开午皇后坐镇,毕竟北汉方少不得“支出”一个地位相当的人士前来行宫安排各项琐碎事宜,毕竟众多的女眷,一直以为也只有高氏和卫夫人跟殿君、瀛姝最多接触,毕竟姜泰现在已经不信任高氏了。
蓝田行宫距离长安不算太远,而武关相比潼关又安全许多,更兼着众人抵达蓝田县城之后,还需要乘坐舟楫渡过灞水方能抵达靠着山麓修建的行宫禁苑,这样也就能提防此时使卫团几乎与北汉宫卫齐平的情况下,使臣意图“逃脱”与宫卫发生暴力冲突——就算宫卫被集体制服,没有舟楫,使臣们难渡灞水,总不至于逃去荒山野岭落草为寇——因此当卫夫人谏议避来蓝田行宫时,姜泰才觉这不失为一个最省事最省心的办法。
“姜泰不曾来过行宫。”卫夫人傍在瀛姝身侧,此时沿着一条山廊往上登行,秋风灌满了这条漫长的,虽然经过了修复,可有的地方仍然难免朱漆剥落的行廊,卫夫人的眼里,也渗入了不尽的萧瑟:“我来过。”
她那个注定夭折的孩子,就葬在蓝田,她送孩子入葬,曾在行宫住了一段时日。
不久,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但她不曾动过念头,去陵墓前和那小小的冤魂的道别,山廊的尽头,是钟南楼,登楼四眺,更是满目秋意,卫夫人的眼睛有意避开了某个方向,她问瀛姝:“左副使是否相信死后身灭,魂灵永存?”
瀛姝不知道卫夫人上次是因何来行宫,但她隐隐猜到了,今日登钟南来,卫夫人或许不经刻意,可她下意识间却穿着了一身皓白的衣裙,青丝高绾,唯有木簪为饰,脂粉螺黛俱皆不施,这身装扮,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已经结局的国丧。
瀛姝想,或许只有她,能够略微理解卫夫人此时的心情。
她们两,都是愧对孩子的母亲。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瀛姝祈求的是,世上不存灵魂,她的长乐那么小,还不能体察喜怒爱恨,也就少经了许多痛苦,倘若灵魂有知,必定少不得困惑和质问,为何她的父母,一个将她扼杀,一个将她遗弃,被久久困扰的灵魂,却得不到回应。
“人活着,才有知觉。”她说。
她经历过死亡,知道死后无知无觉,生命的尽头是步入真正的寂灭,这也许才是幸运的,她现在并非一缕魂魄,也多亏不仅仅是缕无能为力的魂魄,选择权重新握在了手中,她的第一个选择却是,不让长乐再经生死。
多可怜的孩子,生或死,从来不是由自己决定。
做为母亲,她真是狠心薄情。
不经意间,瀛姝的手,触到了卫夫人的手,卫夫人的手指冰凉。
钟南楼上的风,更急更大,可身上并不单薄的衣物,足以抵御,一个人的手是温暖的,才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手是冰冷的,瀛姝知道这冷意其实和秋风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