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快二十了,没尝过情欲的滋味,话本总是听过不少,一时错愕,大骇:贺景平你怎么……
他简直不知怎么形容自己了,说难听些,这不是胡乱发情吗!存了亵渎的觊欲,该天打五雷轰!
他被自己吓了个人仰马翻,紧抓着李爻腰后的一把衣裳,身子綳得笔直。
李爻莫名其妙,怀里好似抱了条棒槌。他把棒槌放开,仔细端详,上三眼、下三眼打量半天,也没从景平那张冰山脸上看出端倪,问道:“怎么了?”
景平不敢把念想剖白给对方听,那是打死也不能说啊。
他喉咙发干,理不透这心猿意马是怎么回事,又懵懵然有丁点清明。进门之前他只道是近乡情怯,只是……设想面前的人若是花信风,倒也是不怯的。
所以,这分明是近“人”情怯才对。
那人早已在他心底偷偷据了一小片天地,对方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他冲破孤怯也要追逐的一方归处。
景平脑袋想到这就卡住了,没办法再细究更加隐匿的、不可言说的欲始于何时,咽了咽,道:“师父近来忙吗,一会儿我去看看他,孙伯和滚蛋呢?”
李爻知道他在岔话,难得没嘴欠贬损人家。正待和他说花信风近来军务繁忙……
“哎哟!小公子回来了!”孙伯从后院出来,一声吆喝冲散了空气里暗藏的尴尬,“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我给你烧洗澡水去,洗好换身干净衣服,好吃早饭!”
老伯的高兴写在脸上,一边念叨着“一晃都长这么高了”、“回来就好,这回不走了吧”,一边忙活去了。
再眨眼的功夫,滚蛋回来了。
狗子每天天擦亮就自己出去溜达一圈,放空肚子,掐着时间回来蹭吃。
今天进门见景平在院里,“汪”一声扑过来,狗脸上都带着笑。景平身上土唧唧的,被汪兄再弄脏些也无妨,一人一狗很快打成一团,安静了两年的小院里,又闹腾起来。
李爻在一边坐下,笑眯眯地看景平和滚蛋瞎闹。
只是晨风过,他依然时不时咳几声。
咳嗽声是晃在景平耳朵边的警示铃。
“这两年我送回来的方子都不管用么?”他拉过李爻的手诊脉,片刻皱了眉,“怎么半点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确实严重了些。
李爻自两年前开始偶尔胸闷憋气,左边指尖脚尖时常发凉,严重时冷得像冻住。他跟花信风说过,花信风也没太好的办法,推断说是毒素影响血液循环,得寻出毒源才好对症下药。
李爻心说:两年多不见,医术精进了这么多?
他收回手,随口胡说八道:“咳嗽练腹肌。”
景平无可奈何地撇嘴看他。
李爻一笑,又安慰道:“比从前好多了,前几年晨风大的时候,我可不敢在院子里坐着,你还没给我说说,这两年都做什么去了?”
经历只言片语说不完,景平心思更不在这上,他索性不说,从怀里摸出个小包,一层层打开,露出捧已经阴干的带茎花朵。
“这是什么?”李爻问。
景平捧起干花凑到他鼻尖下:“香不香,这叫款桑花,日常煎水煮粥能润肺气,你试试。”
李爻闻言一皱眉:“年下没回来,是顶着大雪进太白深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