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衡一怔,倏然忆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暴怒的君王,跪在雨里的少年,以及那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马。
那夜,杏林馆的大门因为一道王令紧闭不开,门上,是那个小小的少年用拳头砸出的血印子。
偏阁内,身着血纹金裳的男子捏起金针看了片刻,恭敬道:“这是修罗杀手惯用的锁喉针,手法独特,中针者,喉管寸断。”然后,他话锋一转:“方才,属下检查那些内侍的尸体,发现其中一人,心口有伤。”
巫王眉间浮起一丝阴沉:“被何物所伤?”
金裳男子顿了顿,吐出两字:“气剑。”
巫王神色有些复杂:“他果然去过禁室。”
殿内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良久,巫王才拉回思绪,问:“夭黛之事,可有新线索?”
金裳男子松了口气,忙道:“楚腰馆的老板,前日,已回到沧冥。”
巫王总算颜色稍缓:“算时间,这次流入宫中的夭黛,只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要暗卫秘密缉捕此人?”
“不。”巫王抬掌,冷笑:“先盯紧。孤最想知道的,是她背后的人。”
“若无他事,属下告退。”金裳男子举步欲行,始终拧眉沉思的巫王忽然抬起头,问:“刺心草,如何解?”
男子惑然一笑,道:“主上怎么忘了,暗血阁的东西,向来不配解药。”
说完,他又补了句:“种药的人已经死了,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配出来了。”
巫王侧颜隐在暗处,双掌用力捏紧,面如寒冰:“替孤查查,谁曾私用过刺心草?”
“是。”
巫王有些疲累的靠上藤椅,这么多年来,他冷硬如铁的心,第一次渗进了丝丝凉意,甚至,还混杂着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恐惧。这令他感到极不适应。
片刻后,掌灯内侍悄悄进殿,准备点灯,却被怒火积压的君王厉声喝退。
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内侍,连滚带爬的逃出偏殿,闭门前,他分明看到了巫王黑深无温的双目,布满血红之色。
至次日清晨,九辰高烧依旧未退。
景衡折腾了一夜,见这情形,便将晏婴拉到一旁,叹道:“再烧下去,殿下怕是不行了,劳烦晏公去回禀王上一声。老夫已尽力,余下之事,看如何处理罢。”
临近午时,巫王独自一人去了血狱。
最里面的石牢内,离恨天依旧一袭青衣,负手而立。
听到动静,他并未转身,只是淡淡一笑:“你终于来了。”
巫王睨着他背影,新仇旧恨在心头汹涌翻滚,只恨不得这一刻就将他千刀万剐。
离恨天十分应景的轻笑:“看来,我没死,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