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发疯,他身子剧烈摇晃着,勉强撑着自己没有重新倒下去。
这是他的天下,是他宋家的天下,谁都不能从他手中抢走。
陆昕然怜悯的看着他,这人……资质平庸,却又自视甚高,总以为他能将一切都抓在手中,他是这天下的主人,就应该让所有人都臣服。
结果到头来只剩一场笑话。
她拉着宋钧宴的手只遥遥看着,云松却是已经转身开骂。
“乱臣贼子?你的皇位是从我手上抢走的!我的身份都是你抢走的,你占了我的身份这么多年,真以为偷来的人生就可以变成你的吗?”
“偷?”皇帝扯着嘶哑的喉咙笑得如撕裂的碎布:“我是章皇后嫡出,是身份最贵重的皇子,你算什么?不过是个身体孱弱,娘胎里就带着毒症活不久的下贱胚子,父皇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让人直接摔死你!”
如果当年没有留下他的性命,便不会有他现在经受的这一切。
没有这个家伙,就不会有人蛊惑他吃那些药丸,他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而这大楚的江山至少还能在他手中攥上几十年。
云松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否定他出身的刻薄话,他压着剧烈欺负的情绪,讥讽的抬手指向太后。
“听到了吗?他说你亲生的骨肉是下贱胚子!你将他视若亲子,他只将你当成下贱妇人!”
太后靠着软榻一动不动,似是所有的话语都再不会影响她分毫。
这一整晚她都在回忆先皇帝还在世时的种种,从前想不通,不懂那人为何看重皇帝却极为轻视她,不懂他为何总是会透过皇帝像是在看向另一个人,现在……她都懂了。
可,看起来可怜又如何,若是没有先皇帝将人换到她身边,她便不会有这些年的平稳顺遂的日子。
做不成太后,她的命运怕是会同那些太妃一般,整日里战战兢兢,困在一方小天地里,熬着,等着生命终止的那一日。
如此想着,她眉眼变得无比舒展,偷来的日子就算要还又如何,至少她过了几十年的好日子,就是现在去死,她也赚了。
她翻着平和的眼珠看着激动的云松,突然说了句。
“你不该怪他,也不该怪我,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若是你生在寻常人家,有个疼爱你的爹娘,有一具健康壮硕的身体,以你的聪慧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也许他能做搅弄风云的权臣,亦或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而不是怀着恨意,终其一生都只为了报复。
“不该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