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光脚踩在地上,毫无察觉。
这么晚了,再唤司机已是来不及,霍述亲自开车送她。
车窗半降,微凉的夜风拂面,到底唤回几分清明的神智。
凌晨这个点,大道上车辆很少,林知言坐在霍述车里,有种和时间赛跑的焦灼感。
“幺幺,前面怎么走?”
到了一个路口,霍述开口询问。
林知言对他搭话的手段见怪不怪了,低头抿唇,索性拿出手机开导航,递了过去。
“……”
霍述单手接过,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赶到医院,艾瑶正坐在急救室外空荡的长廊上,交握双掌抵在额前,像是累极,又像是徒劳的祈祷。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眼睛瞬间就红了:“林老师……”
【艾老师。】
林知言从手语切换手机备忘录,问道,【情况怎么样?】
“小铃铛进抢救室十分钟了,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但刚刚,医生已经将两个器官受赠者叫过来了,在术前准备室里等着,院长在和他们做最后的交涉确认工作……”
艾瑶哽了下,捂着脸说,“我觉得好残忍啊,林老师……小铃铛还在抢救,他们就已经开始等着器官移植了。”
林知言安抚地拍了拍艾瑶的肩。
生命总是美丽与残酷并存,有灵魂向阳之轻,也有无法承受之重。
这是小铃铛自己选的路,落叶归尘,化泥护花。
急救室外等待的那几分中格外漫长,白炽灯下,是寒霜浸透般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扇拉开,几名医生和护士相继走出来,排成一列,面容端肃地朝着林知言和艾瑶深鞠一躬,以示他们对遗体捐赠者家属的敬意。
艾瑶到底没忍住,“呜”地一声哭出来。
“医生,请问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吗?”
艾瑶忍着哭腔问。
“建议家属再等等,小天使的肾脏需在15分钟内取出……”
医生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积压在喉,低头道,“抱歉。”
院长阿姨匆匆赶来,签署一系列的确认书,艾瑶则抹着泪水联系殡仪馆。林知言机械地记下护士的叮嘱,比如什么时候可以接走孩子的遗体,什么时候开具死亡证明……
记完要做的事,林知言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索性在原来的长廊上坐下。
说不难受,那肯定是假话。
意外的是,林知言并没有哭出来,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个无人的角落,手里握着一叠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