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句话,李识宜不知该做何反应。
下午六七点钟,其他人都走了,店里就剩下他跟陈涛两个人。陈涛点了几个菜,顺道还叫了四瓶啤酒。
店里到处都是机油味,卫生环境堪忧。陈涛提议道:“去门口吃吧,凉快,桌子搬出去就行,你拿两个小板凳。”
天刚刚擦黑,蚊子还不算猖獗,露天吃饭正合适。
李识宜没说什么,依言将板凳搬了出去。余光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谭承在宁波固定开的那辆,不知道停多久了,想干什么。
陈涛拉开易拉罐递给他:“来,碰一个。”
李识宜沉默接过。
啤酒很凉,沁人心脾的那种凉,顺着喉咙慢慢滑到胃里,很提神也很爽口。陈涛灌下一大口:“怎么样,本地老牌子,还不错吧。”
“嗯。”
“你啊,觉得好也是这张脸,觉得不好也是这张脸。跟你交朋友耳朵是清静了,心里老觉得不踏实,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识宜双目的确很平静,把所有情绪都藏在眼眸之下。
陈涛眯了眯眼,定定地看着他,以一种闲聊的口气问:“有没有想过在宁波定下来?”
李识宜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算定下来。”
“找个伴,成个家,一个人变成两个人,那就算是定下来了。”
“没想过。”
“没想过可以慢慢想啊,宁波适合长居。”
马路对面,车里有双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李识宜,见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握着一罐啤酒,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像是一株含蓄的植物,内敛而沉默,自有其吸引人之处。
“我不知道。”
李识宜轻声道,“以前试过跟一个人在一起,最后发现并不合适。”
以后应该也不会了。
以前他还想过有一天结婚生子,现在觉得那都不切实际,连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怎么保证一个家庭的幸福?
况且,连他自己都很难想象,除了谭承他还能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也许就连谭承都是个意外。如果不是谭承恰好闯进他的生活,又一直态度强硬地逼他,以他的性格或许不会跟任何人产生羁绊。
以前一心只想报仇,现在他漫无目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更谈不上什么长远规划。所谓的幸福,或许永远只是少数人的奢侈品。
陈涛哗然:“难道你就没有想做的事?”
李识宜想了想:“有。”
“什么?”
“想回老家给我父母迁个坟。以前没钱给他们买块好墓地,就把他们葬在垃圾站旁边了。”
李识宜顿了下,“还有,想体验体验在大学上课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有食堂,有图书馆,就是传说中的象牙塔。”
陈涛皱紧眉头深深地看着他,“你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