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根本没有人笑得出来。迎春甚至微微地发起了颤。
张氏道:“你想说什么?”
展岳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张氏,他神色已如常:“我想,有李妈妈前车之鉴在先。夫人不会愿意看到,那种情形,再发生在瑛哥儿身上。”
“你敢!”唯一的儿子就是张氏的命根子,她哪能受得了这种威胁!
她一把推开迎春,深深地与展岳对视上:“瑛哥儿是嫡长孙。你要是敢对他怎样,国公爷和老太君都不会放过你。”
张氏说这话时,仍是捂着半边脸,可那尖刻的声音,好似从来没受过伤。
展岳尤未所觉,他笑意浅淡疏落,轻轻点了下头:“我敢不敢,不是看我,而是看你。”
他的声线清朗温润,仿佛是个十分温和的少年,仿佛从来没做过掌掴张氏的事情。
展岳笑道:“若你再碰到我的底线,你可以看看,我是敢,还是不敢。”
最后几个字,展岳说得很轻,但是那双瞳眸中的森冷之意,几乎直接映进了张氏的骨髓之中。
一时鸦雀无声。
张氏恨恨望着展岳,展岳也分毫不让。
片刻后,展岳清冷的声音才又朦胧响在了张氏和迎春耳边——
“公主脾气不好,日后她和夫人成为妯娌,还请多担待。”
说完这句话,展岳便不再看她们,而是带着刘琦,长腿迈开,径直往闻老太君的院子里去。
他来时静寂无声,走时却声势浩大。
迎春想也能想见,夫人此刻必然心情很不美妙,她在短暂间也不敢发音,更不敢近张氏的身。
直到张氏说:“我们回去!”
迎春才低眉顺眼地道了声:“是。”
这事儿,却并没有因为展岳的单方面离开而告终。迎春回到院子里以后,剥了个刚出炉的新鲜鸡蛋来给张氏敷脸,边敷边叹道:“明日大公子还要过来请安,看到夫人这样,该如何交代?”
张氏眼里犹自怨毒,她恨声道:“实话实说!”
迎春能作为张氏的陪嫁跟进府,脑子是有的,心机也是够,听到夫人还想继续追究下去。她迟疑片刻后,忙说:“大公子和四爷,到底是叔侄,来日,说不定能有守望相助的时候。何必再继续牵连……”
张氏转目看迎春,从她的喉间漫出一声嘲讽的轻笑,她冷道:“守望相助?你看四爷那个样子,有半点要和大公子守望相助的姿态吗?”
“既然他先不要脸,我还畏手畏脚地给谁看!索性与他撕了脸皮。”张氏的面色阴郁,说着说着,她不禁又怒火中烧起来,遂一把推开了迎春的手,自己拿着鸡蛋轻轻揉着脸颊。
迎春摇了摇头,缓慢道:“夫人。如果齐乐侯府知道我们府上内宅不和,恐怕不愿轻易将女儿嫁来了。大公子眼看着要成婚,这时候,多生事端,对我们也不是太有利。”
任何时候,只要拿出展少瑛来说事儿,都可以让张氏的头脑最快冷静下来。
张氏双目一眯,锐利的指甲在薄薄的鸡蛋清上,顷刻间划出了一道裂缝。
她脸色煞白,呼吸声在沉重和轻缓中来回变换了几次,张氏的目光依然很瘆人。她将鸡蛋拍碎在桌上,肿着半张脸,妥协道:“这几日,对外称病。”
张氏虽然神色不虞,但终于肯听了劝,迎春也总算敢呼出一口长气,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