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梨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虽然没有辞官,可自从卸任了户部尚书,当了太傅,她也算是半隐于朝野。
听说陛下突然造访,这位规整了一辈子的老人还是如往常一般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白发。
整整齐齐,不曾失了礼数。
“闻大家,我有一问想向您请教。”
三十岁的陛下牵着马到绿萝山,站在梨花树下,和当年的模样那般相像。
她没有自称朕,她叫她闻大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来求知的晚辈。
闻初梨整了整袖子,笑着问:
“不知您有何事?”
万俟悠看着这些年里和自己亦师亦友亦君臣的老妇人。
“当年,我请您出山为我东宫詹事之时,您可曾想过,自己能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闻初梨愣住了。
天下女子之表率?
天下女子?
是啊,女子入朝为官,严格说来,正是从她闻初梨始。
这一声表率,她当得。
“未曾。”
闻初梨看着她的陛下。
“行路至此,得见花开,意外之喜。”
万俟悠低头一笑,又看向她:
“那……闻大家,那您如今看这些未期之花,若她们就此凋零,可会心痛?”
心痛?
闻初梨明白了她的陛下到底是来问什么的。
她站了起来,扶住了一棵梨树。
“我本无意见花开,却见百花次第,一朝春暖。既然如此,身前生后,一把老骨,一点名声,与花同葬亦不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