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对你父亲来说,陆氏是他的倚仗,对陆惟来说,陆氏只是他的敲门砖。其实你父亲也不是蠢人,他若觉得单凭陆氏就能庇护他,也不会四处结交权贵了。”
最近的事情让很多人看明白,出身世家不一定就能保命,皇帝可能无法彻底消灭世家,却可以拿其中一些来开刀立威,旁人也乐于看你倒霉,填补你的位置。
甭说皇帝了,若是遇到秦州方良那样的疯子,放流民军入城,二话不说杀光世家,陆家难不成就能幸免吗?
何氏虽然深居简出,可她从旁人说的那些消息里,似乎已经窥见世俗准则禁锢下被掀起来的,波涛汹涌的一角。
陆敏不知道何氏母女的对话,他来到书房,推门而入,迎面却是一室的黑暗。
他先是莫名其妙,再定睛一看,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才看见桌案后面隐隐绰绰坐着个人。
陆敏吓一跳。
“陆惟?!怎么不掌灯……来人!”
“父亲大人。”陆惟淡淡道,“我有事与您谈谈。”
陆敏莫名其妙,觉得这长子很久未见,越来越怪了。
“谈事为何要熄灯?”
“因为这样的话,我待会儿就不用看见父亲大人脸色大变了。”
根本就不用“待会儿”,陆敏现在的脸色就开始难看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
陆惟:“此事攸关父亲,还请关上门吧。”
陆敏狐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将门合上。
“我记得,父亲大人上回曾说过,跟长公主走得太近,会引火烧身,牵连陆家,您能否先告诉我,这个消息从何而来?”
陆敏冷笑:“故弄玄虚半天,原来是为了问我这个,怎么着?你陆廷尉神通广大,自己没打听出来,还用得着来问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下一刻,陆惟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是来自博阳公主吧?”
陆敏的冷笑像被人忽然捏住嗓子,横死当场。
书房里静得可怕。
他想问陆惟“你是怎么知道”,但这句话问出来,就像坐实了对方的猜测。
但保持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陆惟在黑暗中慢悠悠道:“父亲大人,您与博阳公主的私情,陛下知道吗?”
“你这逆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敏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声音不知不觉有些轻。
陆惟漫不经心:“看来不仅陛下不知道,这段私情还比博阳公主跟赵炽和离更早吧,当时赵家还未出事,博阳公主怎么说也是赵家妇,您身为光禄寺卿,同样是有家室的人,与博阳公主私通,此等丑事若传出去,博阳公主也许不会有事,但父亲大人您的官位,恐怕就很难保住了吧?”
时下民风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