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接道:“陛下罚了博阳公主的俸禄和食邑,又将你贬到梁州,算是各打五十大板。”
何忡点头:“不错,当时博阳公主那边有赵家,勾连宫人那些事还跟废后陈氏有关,陛下承受了压力,这么处理,我也能理解。”
话已说到这里,陆惟索性问下去:“大将军既能理解,缘何还要造反?”
何忡似笑非笑,反问道:“那方良为何要造反?秦州那些流民为何又要造反?”
陆惟也笑:“我明白了,多谢大将军今日坦诚相告,祝您此去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何忡被他逗笑:“我都被整成这样了,身边只能带着五百兵马,去了张掖还不知道要被李闻鹊的旧部如何孤立,怎么前程似锦?”
“古往今来,能带兵入京威胁天子还全身而退的人寥寥无几,大将军何必妄自菲薄,须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西域广袤,大有可为。”
这些话说得大有深意,以至于何忡疑心对方在给自己什么暗示,陆惟却已自斟自饮,不与何忡对视了。
“薄酒一杯,再祝大将军此行顺利。”
何忡有些无语:“这酒还是我买的。”
陆惟点点头:“果然还是别人买的酒格外好喝一些。”
何忡拿他无法,只得也斟了一杯,与他相碰。
“临行前能与陆廷尉相交,这长安也不算一无是处。只不过,”何忡顿了顿,微微一笑,“你可想好了,你要查的也许不止是珍宝,而是撬动帝国的那根摇摇欲坠的朽木。我也祝你成功,最起码,下次还能听见你的消息。”
陆惟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酒水浑浊酸涩,但两人都不以为意。
“长公主可有何想法?”何忡冷不丁问。
“无。”陆惟道。
一问一答,没头没脑,问得古怪,答得也古怪。
何忡点点头,将杯子往桌上一放。
“我该走了。”
他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扬鞭启程。
陆惟没有起身,只是默默望着何忡大队人马绝尘而去的身影。
遥遥的,飞尘中传来何忡的长吟。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一个月之后,何忡带着自己那五百人马,压根就没去西州都护府,反倒直奔吐谷浑,投奔了吐谷浑可汗,成为可汗座下头号重臣,受封汉王。
消息传来,长安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