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忙带人躲起来,眼看着他们将石头挪开,把尸体扔进去,又重新盖上石头,便悄无声息撤退,将此事报给谢维安。
谢维安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就认为此人一定是被灭口的。
否则若是犯了错被逐出府或打杀,根本无须如此大费周章。
他暗中派人调查,发现此人很有可能是博阳公主府上失踪的外管事孙良,而且,抛尸当日,博阳公主并不在隔壁园子,住在那里的是过来垂钓玩耍的淮阳郡王章年。
听到这里,陆惟道:“谢相由此推断,孙良的死,背后一定有一桩见不得人的案子?”
谢维安点头:“我派人查过,这个孙管事负责公主府所有对外事宜,公主府名下当铺,几l乎都是他打理的,但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我并非神机妙算,也不可能马上就知道,只能将此事揭发出来。”
陆惟:“如果你发现尸体,进而告发,现场只有你一个,效果肯定不如现在好。正巧今日是你生辰,你一反从前低调,广发请帖,还因为来宾太多,特意将场地安排在珍园,再让人推儿子落井,顺势发现尸体,众目睽睽之下,博阳公主无从遮掩抵赖,事发突然,凶手也反应不及,案子就必须彻查到底。”
谢维安笑道:“这也是陆廷尉希望看到的结果,不是吗?我的确想让案子闹大,可也没想到这案子跟你一个月前查的旧案能关联起来,而且当场就断出结果了,确实是意外之喜。”
陆惟道:“若今日谢宁受了惊吓,或者掉下去时撞伤,谢相岂非后悔莫及?”
“谢宁要是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起,将来长大了,只会遇到更艰难的事情,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可能护他一辈子。至于我为何这样做,我有两个答案,你想听哪一个?”
“第一个答案,博阳公主因赵群玉之事深恨我,若有机会落井下石,她一定不会放过,我这也是为了自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二个答案,赵群玉死后,他旧日与内廷、数珍会勾结的部分势力,转而到了博阳公主那里苟延残喘,想要将他们彻底拔除,就得把博阳公主这棵被他们依赖生存的大树也砍倒,有他们在一日,朝堂就
()不可能安宁,像沈源、孙良那样的冤案,上到将军,下至百姓,依旧有可能发生。北朝正在壮大,若我们还一味内耗,迟早是要国破家亡的。”
谢维安说罢,悠悠笑道:“若我说是为了家国社稷,你肯定不信,那就信第一个好了。”
陆惟深深看他一眼,也没说自己信不信,信哪个,马车内就此陷入沉默。
而谢维安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即使不言不语,端坐马车内,身形不因颠簸摇晃,容止风仪都是他所见过最好的。
陆家四郎,玉山冰魄,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谢维安不会轻易被其外表迷惑,他想的是陆惟先前对死者妻儿说的话。
这陆惟,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
博阳公主站在太极殿外,双手交握,来回踱步,罕有的惶惶不安。
上一回如此心情,是在什么时候,她已经有些模糊了。
记忆仿佛回到先帝驾崩,皇位未定时,兄长当时虽然已经是太子,可只要一日未登上皇位,一日就不名正言顺,而当时赵群玉能一言定江山,她跟在兄长后面,寸步不离,彻夜未眠,因为她无法想象自己又要从京城回到藩地,变回那个乡下郡主的情景。
好在,这一切都熬过来了。
兄长登基,她也成了公主,从此以后富贵荣华自由自在,谁也无法再时刻威胁到她的地位。
但她从未想过,就在今日,她再次体会到了当初同样的心情。
因为她是第一个赶到太极殿外的,让人通禀之后,皇帝兄长并没有马上召见她,反倒是后面才到的谢维安和陆惟二人,先被宣进了。
当时博阳公主就没来由一阵紧张焦急,有种情况脱离掌控的不妙。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谢维安和陆惟终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