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分,陈济终于刨好了一个坑,他叫着桃叶一起将满堂娇的尸首放了进去,掩埋完毕,两人一同在满堂娇坟前鞠了一躬。
陈济抬头看天色,对桃叶说:“我们该走了!”
“走什么?外面还有一个没埋呢!你记性也太差了!”桃叶故意投以陈济鄙夷的目光,以回敬他方才送给自己的「草包」称号。
“那个不能埋,你得带回去。”
“啊?”桃叶脑袋里瞬间闪现出一堆问号。
陈济望着桃叶,面色很严肃:“丫头,你想想看,满堂娇都已经被婆婆说服,放下女儿、离开王家了,能有什么理由让她再回去?”
桃叶似乎明白了:“她最忠心的丫鬟死于非命,她要回去讨回公道?”
陈济点点头,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满堂娇不能人间蒸发,她的丫鬟当然也不能。”
桃叶觉得有理,于是两人一起将满堂娇丫鬟的尸首抬到小舟上,准备往河对岸进发。
当陈济再次拿起船桨时,桃叶忽然又跳下小舟,忙忙地向满堂娇坟墓跑去。
陈济担忧桃叶的安危,也立刻下船追去,只见桃叶搬了一块大石头放在满堂娇坟前。
放好石头,桃叶回头看到了陈济,随口解释道:“她的女儿将来有一天也许会来祭拜她呢,得做个标记才行。”
陈济没有说话,却久久凝望着那块石头。
桃叶往回走,走过陈济身旁,发现陈济仍然原地站立发呆,便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陈济努嘴笑了一下:“我在想,如果你做了母亲,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这个夸赞让桃叶有点不好意思,她对于做母亲还没有概念,不过,她很快就要去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了。
再次划船过河要登岸时,陈济让桃叶先在船舱中等候片刻,他自去租了一辆马车来,并戴了一顶帽檐较长的草帽遮脸,然后亲自驾车将桃叶送到王家附近。
桃叶与丫鬟尸身同坐马车的时候,打开了丫鬟身上的一个包袱,里面只有一件小小的衣物、以及一个信封。
衣服必然是满堂娇女儿的,是一个念想,而信封里面是一份和离书。
和离书上的字迹,桃叶认得,正是她在陈熙府中居住时,所见过的王敬之字。
和离书只有寥寥两三行,足见王敬对这个弃妇的冷漠、敷衍,而满堂娇落款的名字竟是红色——那分明是血书!
桃叶想象得出,满堂娇签下这份和离书时,内心该是怎样的愤怒和绝望?
马车离王家越来越近,王家附近的住户极有可能认得满堂娇,陈济不便与满堂娇一起出现在熟人面前,就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停了车。
此时又已是黑夜,且恰逢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桃叶探头出来,准备下车时,难免感到一阵紧张:“容貌固然一致,可我对满堂娇的脾气秉性一无所知、对王家的人也一概都不认识,就这样去冒充,会不会很容易露馅呢?”
陈济笑着摇了摇头,安抚道:“丫头,你要记得三件事。其一,满堂娇遭到共同生活八年的夫家驱逐、唯一忠心袒护自己的仆人又横死,经此变故,性情大变也纯属正常;其二,如今的满堂娇除了亲生女儿,对别人应当一概冷漠,那么认识不认识也便不要紧;其三,万一你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