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绮红快步走到门边,轻启门扉,迎候道:“崔医仙。”
崔淑华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我一试好『药』就过来了,来的却不是时候。”
骆绮红道:“崔医仙说哪里话来?猛兽堡上下皆感激崔医仙仁心妙手,我更是感念崔医仙恩德。若非遇上崔医仙,赵昀他早已……崔医仙,快请入座。”说话间,骆绮红却是神情落落,显是挂怀赵昀身上奇毒,却又不好急着询问解『药』之事,强自忍耐而已。
崔淑华径直走向赵昀,将瓷瓶递过:“解『药』虽真,但饮鸩止渴,顽疾难拔。十日『药』效一过,毒『性』弥漫,我的无影针将再无作用。若不服下邪公子调制的解『药』,便只有暴毙的结果。”
“我就知道邪公子不安好心!”胡岚眉『毛』竖起,虽是恨得牙痒痒,偏又对邪公子无可奈何。
“邪公子确有神鬼莫测之才。我仔细试了这瓶解『药』的成分『药』量,可惜无法反推出他那留梦奇毒的配方。”崔淑华抹去心中那一抹愧疚和忧心,故作淡然道:“但邪公子并不算虚言,他确是多给了你十天之命。”
胡晴道:“郎君,你先将这份解『药』收好,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时候。”
崔淑华见赵昀将瓷瓶收入君子囊中,暗自叹了口气,嘱咐道:“赵昀,记得今晚戌时来静志阁中施针。我先往明月城一趟。”
“多谢。”明知这轻飘飘两字无法表达回报崔淑华万一,此时此际,赵昀却唯有将这两字相赠。
“知交在心,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崔淑华轻轻说罢,径自出门而去。
骆莱盛叹道:“崔医仙一剂沸月散救活万千百姓,辛苦奔波,不求名不要利,真是千载难逢人物。”
胡岚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瞬间已做下决定,牵过胡晴小手,眼神交错间已是互通心意,对赵昀道:“既有龙毅那条线索,不管能否成功,总是要试一试啊。事不宜迟,昀哥哥,我和姐姐这就赶回妖界,与龙毅亲自交涉去。”
赵昀沉『吟』道:“我只怕邪公子另有算计,甚至早就会想到我们会问询龙毅,若是他半途埋伏……我怎能放心让你们离去!”
胡晴微笑道:“郎君过虑了。玲珑梦破,邪公子既已受到重创,即便他亲自出手,我们姐妹仍有脱身之能。更何况,他把十日解『药』给你,便是为显诚意,想是不会多此一举,多添变数。他虽然故作镇定,却分明惧怕你和紫微联手,绝不会在斡旋阶段将你激怒。再者说,龙毅此人不可小觑,我们姐妹乃是妖界之人,正是最合适人选。”
“就是啊,昀哥哥你想龙毅那个傲气,你让其他人去,他都未必肯见面的。我知道你考虑着要自己前去,但你奇毒在身,不能离开崔医仙太久的。难道你还能麻烦她亲自陪你走一趟妖界?身为你的女人,便要风雨同担,难道就准你一个人冒险吗?”
胡岚一番诚挚心语,更让赵昀心绪难平。
昔日刁蛮娇嗔少女,竟亦是体贴入微模样。因缘偶遇,相互介入生命,纵有委屈,纵有受伤,却终究奋不顾身的想着让所爱的人解愁消忧。
“这一个情字,愈浓愈真,我却越发问心有愧。”?
但纵是有愧,纵是担忧,赵昀亦只能同意胡晴姐妹的建议。同意对方的付出,接受对方的体贴,本是这情字最宝贵最难忘最动容的一霎。
胡晴姐妹说走便走,赵昀与骆莱盛又商议了半天,大抵皆是猛兽堡安置伤者,收复失地,安抚人心之事,多为猛兽堡内务,赵昀亦只是唯唯而已。
骆莱盛又说起天香宫一时难以重建,便正式让天香宫门人暂居鹿天城,作为临时据所。赵昀亦代天香宫人表示了感谢。
骆绮红见叶芷只是端坐,一言不发,不免心中翻腾,欣慰中又带三分叹息:“叶家小姐以退为进,不争不抢,却是目下最关键的一股势力。现在伐罪联盟空有其名,所依仗的便只有赵昀和爷爷、秋爷爷了。先不说符天君的关系,单是能与邪公子、紫微并驾齐驱的叶枫,便是威慑力十足了。紫微前次爽快退去,很大程度上亦是看见叶芷在场,估量着叶枫的立场吧。叶芷修为全无,却一直守在这危险之地。赵昀他……他看似愚鲁,却将每个人的好都记在心里。他必是对叶芷满心感激……”
赵昀与众人商议已毕,却是直往房中闭目运功。运筹帷幄、商议对策,究竟非他所长,他所能做的便是不断增强修为。
赵昀在脑海中不断回想与邪公子、紫微交手的场景,浑然忘我,思接千虑,绪连万海,便似再回到紫微塑造的意念天地中。
但此一回赵昀的对手却是紫微和邪公子两人,各施绝学,将他迫至极端狼狈境地。
但这样的极限挑战,正是赵昀所渴求的。赵昀只恨自己无法窥清邪公子和紫微所学,便是原原本本重现所见他二人招数,亦是无法完全模拟气势威能,难免有所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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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昀这一场用功直到酉时三刻,回过神来,诸事纷沓直到心上,虽强作镇定,仍心烦意『乱』。海棠与桂花究竟如何,胡晴姐妹二人可有遇到麻烦,那个尚在腹中的婴儿是男是女,身上的奇毒究竟能否有所转机,邪公子只开出十日之期,之后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