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爷爷找他三次后,终于下定决心出去盖房子了,爷爷答应给他一根过梁、两根檩子,其他的需要父亲和母亲想办法。
他找了生产队队长和大队书记,生产队长说只要大队同意,他就没意见。
大队书记的父亲,曾经跟我太爷有一点点交情,那是过去很久以前的了,因此哪怕时机不对,书记也没有为难所谓的侄子——我的父亲,反而问我父亲要多少地。
父亲说:“书记,给我两间就够,因为没过梁和檩子,椽子的话,得跟大队申请,能不能从生产队里剪枝的树枝里挑点粗的用。”
“别叫书记,不当人前的时候,跟我叫老叔。当年你爷爷没少帮我父亲,只是如今形势逼人,不得不如此。想挑树枝,你找你们队长就行。”父亲千恩万谢的走了,他以为他需要跑三趟五趟才能批下来。
大队书记跟队长打个招呼,给父亲安排的宅基地在村的最北头的一小块地,再往北,就是村里的麦子地了;书记还跟队长说,“让他从剪枝里挑点椽子料,怕不好说话的话,扣点工分”。
队长说回去就跟几个组长问问,扣多少工分合适,书记就打发人走了。
父亲跟爷爷说,地基选在了北头,二间,爷爷没说什么。
二婶婶知道后,就跟二叔提要求,“咱们跟着大哥表姐他们出去盖房,我不想跟你住在这里。”
二叔没说什么,转过来就跟爷爷说,他也要搬走,跟大哥一起出去盖房子,两家对门住,这样还可以省料,还说自己不要爷爷给檩子,一根过梁就够。
爷爷同意了,然后他亲自去找了书记,不知道怎么谈的,书记也同意再给父亲和二叔加一间;爷爷又去找了队长,队长也没意见。
最后,爷爷通知父亲,二叔跟着一起搬走,两家一块盖房子。
父亲有疑惑,但是没敢问为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定下了,父亲去找队长,想去树枝堆里挑椽子,不然过一段时间,就该分树枝了。
队长说,“大侄子,白给你椽子,怕人家说议论,也怕给你爹和你招恨,就象征性的扣你们两口子点工分,十分,可以的话,你今天就可以挑。”
父亲不敢说什么,回家叫了母亲,跟他一起去队里挑树枝,顺便说了要扣十分工分。
母亲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如果出去买,钱更多,扣就扣了。
俩人挑了几根很粗的,合起来做檩子都没问题,又挑了几根略细一点的,看看能不能搭帮着用,椽子的话,挑了不少,跟队长找了间空房,准备拿镰刀砍掉细枝,粗的收起来,细枝还可以再分给大家,不然给队长惹麻烦。
队长一看俩人很识趣,也就没说挑的太多了,不好交代云云,唉,都是一个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算了吧。
其实抛开爷爷的事情不谈,父亲在男人堆里,能干,肯吃苦,不挑活,吃亏也不说话;母亲,在婆婆堆里,人缘好,只要有人喊,都会搭帮着做,不管私事还是出工。
因此,在他们眼里,父亲和母亲是俩好孩子,只是爷爷那个人“难揍”、继奶奶更不是个“东西”!
父亲和母亲忙了五六天,才把树枝都去掉细的,粗的放屋子里去,锁好门,防止别人看到。
有了这些东西,还是不够,钱也不够,无处借贷,母亲只有回外婆家,虽然知道外婆会不高兴,但是还得去借。
母亲背着我,带着姐姐,买了一点点心,就去外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