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鹤栩栩如生,自屋间缓缓涨大身躯,更是十分通人性,将床上没有气息的谢沐抚至背身,又缓缓弯下满是白羽的身躯,长颈微转。
“呖——”
仙鹤灵动的眼神微转,席喙张开长鸣一声,似是催促着云墨生登上后背。
“好了,我便不一同前去了,越少人知道,她会越安全,”云墨生微微勾了下唇角,抬手轻柔地摸了摸仙鹤的羽毛,“你定要将她安然送往去处,知道了吗?”
“呖呖——”
那仙鹤又鸣了两声,羽翼微展,应声回答。
云墨生眸中映出白色的羽翼,亮了一片,他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枚三角形状叠好的符纸,细线沿着谢沐白皙的腕子绕了几圈,然后系紧。
“谢姑娘,其实你并不了解凌卿羽的为人秉性,选择他,不过只是因为他在九州的人望权势。”
“你给自己下的那份药,只是破釜沉舟,”云墨生琥珀色的眸光亮的很,“你要的只是与凌卿羽合修。”
“若他真如传言中那般脾气秉性,那他自然会负责,与你结为道侣,护你周全,若他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刚正不阿,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动手杀你,却也合了你的心意。”
“你若死于凌卿羽之手,尘烟谷与清虚宗也许会因此生出嫌隙,两宗相斗,九州其余宗门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于高阳也不会再去动你的家人,你若死了,即使有合欢宗秘术,那阴气也再也无法化解,彻底成了你留在这群人身体中的一剂毒药。”
“毒身,毒心。”
云墨生摇了摇头,惋惜中生出些敬意来。
世间执棋人,不顾自身,以己为棋,竟能做到此种地步,只差一招,就可将九州局面搅得大乱。
“谢姑娘,以命抵命……自此之后,你不用再为天阴之体而烦恼,”云墨生微微叹息,“辛苦了这多年,现下,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谢沐已死,往事如尘,不论如何,都与你再无半分干系。”
云墨生站在一旁,轻轻拍了下鹤背。
羽翼长展,纤长有力,呼扇着卷起一阵阵风,将不知何处而来的一两滴冰凉水滴带向了空中。
他忽地,想起一个故事。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风声中,有一道声音卷起,随着风一同盘旋,沿着窗,伴着远飞的鹤,向远方萦绕而去,声音极低,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