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裴怀霁面前畅想的那些设计不全是天马行空的幻想,更多的是尤眠借着酒劲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了出来。
于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尤眠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作品被创作出来之后的那一刻。
它应该是高大无比的、巨型的、庞大到能够让人在看到的第一秒就掩饰不住地惊叹的作品。
它代表新生,代表冒险。
高度超过两米的作品在创作上的难度就会比平常的小型雕塑上升不止一个等级,更遑论尤眠现在想着手制作的七米高的雕塑。
‘万物’是小型铁塑,高度不超过七十厘米,‘母爱’比它稍大些,但也只是一米多高。
但现在尤眠并不满足于这些缩手缩脚的创作。
重生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主题,他的彷徨、无助、愤恨、释然、热爱……
尤眠都要刻出来。
裴怀霁站在地面上抬头去看已经快要够到顶灯的尤眠。
男生的侧脸向上仰着,光影映照在他的鼻梁上,他的眸色坚定无比,万物也无法阻挡。
如果vivian还站在这里,她一定能清楚地从永远波澜不惊,冷静理智到铁血无情的裴怀霁的眼底看到明晃晃的倾慕与爱意。
这浓烈地夹杂着众多复杂情感的表情,让一向冷冰冰的裴怀霁猛然有了人情味。
裴怀霁眸色温柔地扬起,站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尤眠。
裴怀霁深知尤眠是一个一往无前的人,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站在对方身后,给对方支撑,给对方提供一个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安全的环境。
在看见尤眠发出的那条视频时裴怀霁正坐在飞往国外的长途飞机上,人生三十年,他第一次强烈地感知到了后怕这种情绪。
裴怀霁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间居然挽救了尤眠的作品,也真正看清了尤家到底是一个多么狠毒的恶窟。
一抹狠意从裴怀霁眼中划过,让男人的气场冷峻一瞬。
但他很快就收敛起,将那些不能表露出来的深沉心思都隐藏在冷峻外表之下。
裴怀霁扶着高架抬头轻声问:“角度合适吗?”
尤眠闻声转身慢慢走了下来,他的嘴边笑意高高扬着,看起来就是让人神清气爽的潇洒模样。
“非常合适,谢谢。”尤眠说:“要我怎么报答你才好?”
清醒后的尤眠没有了醉意时的脆弱,意气风发得令裴怀霁无法不心生爱慕。
裴怀霁垂眸看着尤眠,停顿半秒后他哑声说:“可以的话,我妈很想要一张你创作‘母爱’时的草稿图。”
尤眠一怔,“阿姨想要?”
裴怀霁点点头,“你之前不是说过‘母爱’主题是想着她才创作出来的吗,让我转告她的一声谢谢送到了,她听到后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