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白的声音应该很好听吧。
如果,她也能听到声音该多好。
笔尖在演算纸上乱画,苗荼想起早饭时,父母谈起隔壁徐家:村镇出生的徐父白手起家,以过人的胆量和长远目光在房地产行业杀出一片天地,三十岁迎娶了小十岁的年轻小提琴家徐母,次年生下儿子徐砚白。
出身艺术世家的徐砚白,原本就读于上海某高校国际部,几个月前考取国外知名艺术学院,不必参加高考。
转学来这,也不过是想多陪陪老人。
艺术世家、国际部、出国这些陌生的词汇对苗荼而言,无异于阳光下一戳就破的泡沫,梦幻、美好、更遥不可及。
徐砚白和她,从最开始就不是同世界的人。
-
“平面和立体几何题你掌握的很好,椭圆轨迹和推理证明题还是有所欠缺”
废弃会议室里堆满杂物,班主任老黄放下讲题专用的小黑板,满是粉笔末的右手蹭了蹭黑色抹布:
“光做题还不够,总结归纳题型也很重要——还有其他问题吗?”
思路理顺后,卡壳很久的难点豁然开朗;苗荼将黑板上的知识点快速誊抄,用力朝老师摇头,眼底亮晶晶。
她起身向老师鞠躬道谢。
知道苗荼条件困难,高中三年里,老黄对她处处照顾,文理分科后,特意找了间废弃小屋,自愿牺牲午休时间,专门给她补习。
桌面满是粉笔灰,苗荼要去拿抹布,老黄抬手阻止,让她坐下。
“上周统计填报志愿,你专业填的是新闻传播,”任教二十余年,老黄也是头一回教聋哑学生,
“听你父亲说,你很早就想学这个专业,当初怎么还选理科?”
苗荼点头,拿起手机打字:【我查过,新闻传播是文理兼收的专业。】
考虑到她情况特殊,学校特许苗荼用手机打字沟通,只是她不想显得太异类,大多数时候都是手写。
“但你的情况,还是学文更合适,”老黄叹气中带着惋惜,摸了把稀疏发顶,笑着鼓励,
“不说这些,以你现在的成绩,除了上海的第一志愿需要再加把劲,其他不用太担心,放平心态很重要。”
苗荼笑着说好。
辅导结束,离下午上课还有15分钟。
四中有午睡的规定,这会其他学生还在寝室午休;苗荼离开教学楼,像往常一样走向篮球场对面的小绿林。
冬季寒风吹落绿叶,枯树枝桠压着厚厚一层积雪,深处的小花坛被葡萄藤架和矮树环绕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