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贵客今日还未来吗?”
“嘘……小声些,那位不喜我们谈论那位贵客的……不过也的确是奇怪,往日这个时候她应早早就来了才是……”
季言清身为花语楼的老鸨,有着极大的权力管理着花楼,说着这楼的主人也不为过,因而楼内的人都对他有着敬畏之心。
即便他总是一副浅笑着的温和模样,可只有楼内的人清楚,这人是怎样用着温柔至极的笑将那些做错的事的人,眼都不眨地扒下了皮的。
在楼内,他便是说一不二的主子。
主人高兴了,他们这些手下做事的人自然也能喘口气。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段时日季言清的愉悦心情都与那位贵客有关。
可今日……那位贵客怎么还未来……
几个侍从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害怕。
厢房内,清冽兰花香静静飘在空中,屋内干净整洁,只有坚体轻磕雕木桌的清脆声响。
“还未来吗?”
铜镜前,墨发半束的青年姿态慵懒,面容温润,正仔细瞄着眉。
“……还未。”
恭谨站在一旁的侍从不敢抬头,颤声应着。
季言清动作一顿,没了再描眉的心思,黑眸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人。
镜中人分明还是那一张熟悉的清隽如玉的面容,上半张脸却被高超的技术化成了与旁人七八分相似的模样。
季言清恍惚般轻抚着自己与阿融相似的眉眼,心中忽地生出一丝怨气,他抽出湿润的丝巾,大力地擦着自己的脸。
既然你今日不会再来,他何必再装成旁人的模样?
玉白的面皮被暴力擦出红痕,青年温艳眉眼凝出脆弱之色,如同上好的应该被妥善保存的瓷器有了裂痕。
镜子中的人逐渐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
季言清今年二十九岁,看起来却像是个不过二十岁的人,第一次到花语楼的女君往往都会将他错认成楼内的小倌。
以往他对自己的相貌并未过多在意,即便在这花楼待了十几年,但他又不是以色侍人的小倌,当然不在意自己的容色。
可如今……
原本散漫坐着的青年不知看到了什么,忽地探身往铜镜凑去。
他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的眼角。
即便看起来再是年轻,也不能否认他已年近三十。
他看见了自己眼角处的细微细纹,生生破坏了那张本该无暇的面容。
那是衰老的特征。
明晃晃地提醒着他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