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剥剥的爆竹声响起,人声嘈杂,洋溢着喜气。李桃被蒙上了红盖头,由沈浩背着,送上了花轿。
车幔翩跹,漾进来粼粼的天光。她视线所及,唯是艳艳的红,一荡又一荡的。
由于两家离得实在太近,花轿就沿着溪流绕了一圈,随后缓缓停在了韩家院子里。
周遭大伙儿说着吉祥话,一片欢声笑语。忽地,帘子似是被掀起,他稳稳的把她抱出花轿,抬脚跨过火盆,进了堂屋。
韩榆坐在高堂之上,神情和缓的望着他们。廊下的白潇抱着几颗吉语镂空花钱,有些懵懂的看着这一幕。
随着礼生诵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依序跪拜。然后,又是一声“送入洞房。”李桃手里的红绸紧了紧,知道是他牵住了红绸的另一端,于是缓缓转身,与他一道进了新房。
屋内,一对龙凤花烛静静燃烧着。韩绍清扶她坐在铺了大红色喜被的床榻上,弯身在她耳边说:“我先出去一会儿,不知要多久,但会尽快回来。”
她听了这话,盖头底下的脸蛋瞬时红得跟盖头一个颜色。
喜宴上,即使沈楠和沈浩帮忙挡酒,他仍被灌了不少。韩榆也是自顾不暇,没多久就被扶进内室。直到月儿高高挂起,宴席才渐渐散去。
月光下,他打了一桶清凉的井水,将脸手盥洗干净,这才回了屋。
她身着大红嫁衣,依然静静坐在喜床上。
“抱歉,来晚了。”他拿过一杆喜秤,将她的红盖头挑开,露出一张灼若芙蕖的面孔。许是他的眼眸有些炽热,使得她脸颊浮起一层淡淡的嫣红。
两人缓缓走至案前,交臂喝了合卺酒,便算是礼成了。
烛火莹莹的照着,空气里夹缠了一丝旖旎。韩绍清伸手揽住她细得一捻的腰肢,缓缓低头,吻在她莹白如玉的面颊,说:“下月得去苍州,婚事因而办得仓促,委屈你了。”
她纤细的指尖在他胸口微微屈了起来,“你又要走。”
他好似从这话里听出了些气性儿,轻弯了嘴角:“若不赴任,却让我如何养家糊口?”
她垂了眸,细声道:“倦了,安歇吧。”
“好。”话音方落,她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与他一起躺到了床榻之上。
褥单撒了些寓意吉祥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李桃睡了半晌,总觉得有点硌得慌,于是翻了翻身子,把它们统统拨到一边,随着动作,没注意在他身上来回的蹭了几下。
韩绍清闭着眼眸,不由深吸了几口气,道:“娘子,莫要再动了。”
她闻言,复才躺了下来。
又过了会儿,她仍睡不着,手伸到鸳鸯枕下,竟摸出一只绣花的荷囊。她撑起身来,借着从纱帐透入的烛光瞧了瞧,正是进京赶考前,她送给他的那一个,里头依旧装着不少金瓜子、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