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大爷?呸!
贾蓉一口浓痰喷去,本想啐秦可卿一口,却因力虚,只啐在了秦可卿的脚下。
“蓉哥你……”秦可卿柳眉猛挑:“奴可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奴自嫁到你们宁府,你那禽兽不如的爹,还有你,都干了甚,自个不清楚?”
贾蓉冷笑,激烈咳嗽起来,半响才咬牙道:“说什么废话,老子明摆着也活不成了,可你为什么不去死?!伱去死啊!!!”
秦可卿深望着面色可怖明显已经有些疯狂的贾蓉,幽幽一叹,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来塞在贾蓉手上:“这是奴积攒的体己钱,你拿着上路用吧,你保重。”
她与贾蓉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笑话,贾珍操办此事本就居心不良,从她进宁府的第一天起,贾珍就不择手段试图“鸩占雀巢”,甚至不允许贾蓉洞房。
所以……秦可卿与贾蓉并无多少情分,而她对于贾珍的恨意,并不亚于过去的贾琰。
秦可卿转身在宝珠瑞珠搀扶下径自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贾蓉咬牙跺脚,突然扭头冲贾琰嘶吼道:“贾琰,狗贼,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贾琰淡漠瞥了贾蓉一眼,翻身上马,不过在打马经过贾蓉身侧之时,贾琰停下马居高临下望着贾蓉道:“贾蓉,纵做鬼,也强似你这一辈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儿。
记住,来世投个好胎,好好做人,至少别再遇上贾珍这样的爹了。”
贾琰纵马驰去。
贾蓉这种流徙三千里配军遇赦不赦的重犯,与死刑无异。
他根本不可能活着撑到宁古塔。
与一个死人,还废什么口舌?
贾蓉面色惨淡,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
少年他娘在京开设的酒坊名唤“运昌隆”,酒坊在城西的一座庄子里。
运昌隆本是京师最大的酒坊,所出“逍遥春”曾名噪一时。
但酒坊到了贾珍手上,因为失去了至关重要的百年窖泥和调酒配方,酒坊这两年酿出的“逍遥春”无论口感还是品质,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基本上退出了京师和北方的市场。
贾珍故才费尽心机索取窖泥。
酒坊门口,酒坊掌柜宋大有带着两排伙计、匠人、杂役迎了上来,施礼口称“拜见少爷”,贾琰翻身下马,示意阿昌驾车直入酒坊,找间净室让秦可卿主婢暂歇。
贾琰深望着眼前这位年约三十许的中年男子,面目倒也周正,只眸光闪烁,面上又浮荡着一层浓烈的谄媚之色,给贾琰的第一印象不好。
但贾琰还不至以貌取人,因为印象不好,便轻易去否定一个人,他还没有那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