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知道他在窗边,恰好听着。
“没想到你们会成为这种关系,”时云晖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那种喜欢。”
“我不喜欢你。”利沅脚步不停,她刚从隔壁家里吃过晚饭过来。
时云晖跟随她走到离外墙更近的位置,“你不觉得别扭吗?以前你们的关系就像姐弟一样。”
“我不觉得,”利沅转身面对时云晖问,“你们不觉得愧疚吗?”
时云星侧身站在玻璃窗旁边看着利沅与时云晖,窗帘遮住了部分视线,他心里看见她坚定的眼睛,虚伪的人在那双眼睛中无所遁行。
果然时云晖哑口无言,干站了片刻,生硬地把对话进行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只是同情,他对你可能更多的是依赖。”
利沅问:“和你有关系吗?你为什么好奇这些?”
时云晖道:“那个时候医生说他只有三年,你知道吧?”
利沅:“所以呢?”
时云晖:“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不计代价付出你的一切,明知道这些可能没有意义。”
“意义?”利沅惊讶,然后笑着问,“没有人爱过你吗?”
时云晖像是被刀剑戳中,沉默更久,呼吸声重得时云星隔着窗都听得见。
好半晌时云晖才开口:“我和时云星只差两岁,自从他开始学东西,爸妈眼里就再也没有我。小时候时云星以为我的爱好是‘写作业、背课文’……天才的对立面不是普通人,是庸才。因为我是他哥哥,就算成绩不错也是庸才。”
利沅:“你爸妈现在看重你了,你觉得是爱吗?”
时云晖回答不上来。
“我爱时云星,他也爱我,”利沅语气温和了许多,“开始的原因不重要,结束的方式和时间也不重要,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开始和结束之间的每一刻我对他不保留,你要问意义,这本身就是意义。”
白色纱帘仿佛裁剪浪花折迭成的,轻飘飘凉沁沁。时云星的心脏像面团软得没有形状,被她的每个字揉着。
三年以来,其实不止三年,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利沅就是这么做的。
而他做了什么?
固执地占有她,把她困在狭小的天地。
这瞬间,时云星如梦初醒,排山倒海的内疚震动着他的灵魂。
自从托付彼此,时云星没有一刻不确信利沅爱他,但凡有一分多余的心思她都会花费在他身上,为了他放弃尝试其他可能性,不惜与家人产生矛盾。
反观他,精力和三年前相比有了明显的差距,活动的范围局限在别墅附近,做爱的频率也不能完全满足她,她要用按摩棒来解决生理需求。
他们的付出一直不对等,只是被爱的幸福和安全让他沉醉失明。
一旦意识到,就无法再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