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老太爷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可也晓得自己开口反对,涉及宗房与十二房,也不会有族人站在他这边。再说,这承继过程中,并无半点不合规矩之处,即便闹到衙门里,自己也立不住脚。
要是个无权无势的族人,说不定外十房还能凭借着人多势众,强行“应继”;可王宁氏是朝廷旌表过的节妇,连族长都客气相待,谁人敢逼她?
朝廷的律法上,对于立嗣,也是以主家心意为主。
十老太爷晓得大势已去,狠狠抓着钱袋子,咬牙在出继文书见证人的地方,署了自己的大名。
出继之事既无异议,剩下的就是入谱。
王青洪面上极力保持着淡定从容,可是看到王老太爷铺开族谱,执笔的时候,心下也不禁跟了一颤。
他的儿子,标在自己名下,正式入族谱的日子,也是与自己断了父子名分的日子。
在他的名下,会注明“庶长子瑾,生母崔氏,出继同族青洲为子”。
当老族长撂下笔时,道痴体会不到王青洪父子情断的感伤,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心里一下子松快起来。
做个被老祖母与姐姐依赖的嗣子,果然比做个家人嫌弃的庶子,心里要舒坦的多……
第二十九章别骨肉,叙天伦
王青洪踏入王崔氏院子时,心中不无埋怨。若不是老太太借病逼他,事情也不会到了现下这个地步。
虽说他对道痴“毫不留恋”地做了嗣子,心有不满,可是他晓得自己不是同孩子置气的时候。即便今日过继之时,并没有大张旗鼓,可这本也不是能瞒下的事,相比用不了几日,族人便都知晓。
若是他对道痴不闻不问,说不得反而坐实他“受制与妻,苛待庶子”的猜测,他总要为道痴做些什么。
可从名分上来说,今日在祠堂别后,两人便不再是父子,而只是族亲。能名正言顺地赠与道痴的,便只有道痴生母小崔氏的嫁妆。
王崔氏头上抱着纱帕,神色也有些恹恹。听儿子禀了今日祠堂之事,她也不看王青洪,只叹气道:“我晓得委屈了那孩子,可到底是为这个家。三郎是个有出息的,五郎也会越长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