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妻这番话,王老太爷不由诧异道:“你只前些天见了四郎一面,就能看出这么多来?什么时候这般会看人了?”
王张氏抿嘴笑道:“我看不出来,不是还有老太爷么?若真是个寻常孩子,老太爷能这般照拂安排?既入了老太爷的眼,可见是个出色的。”
王老太爷笑了笑,没有说出自己也想要道痴做孙子的话。他有些明白老和尚的顾虑,即便他是为了宗房才想要道痴这个孙子,可儿孙未必能体恤他的苦心,老妻也未必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外人做新孙子。
即便他极力做主,勉强将道痴继到宗房名下,这一大家人也未必能与之为善,别说是家人,说不定还要成仇人。
像外九房这样,人丁凋零殆尽,道痴进门就是家主,再无掣肘,说不定是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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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西山寺。
老和尚侧身卧在榻上,沉沉睡去。道痴轻轻拉起薄被,给老和尚盖上,方蹑手蹑脚地出了方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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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城西北角,王宅,桐院。
王三郎舒了一口气,弯着嘴角,躺在床上。
父亲晚饭后叫他去书房,吩咐他明日去西山寺看四郎。虽说父亲没有说将人接回来的话,可既是答应让他出门去见四郎,显然对四郎“不告而别”的怒气也消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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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九房,正房西屋。
王宁氏点了三支香,插在丈夫牌位前的香炉里,低声自语道:“族中长辈也好,宗房族长也罢,若是嗣孙人选是好的还罢,若是品性有瑕,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应的……”
第二十五章命硬妪收命硬孙(二)
翌日,送王宁氏去西山的,还是宗房长孙王珍。
他已经晓得此行是为道痴过继之事,思绪复杂莫名。在他看来,即便是庶子,也是自家血脉,哪里有几个男人愿意将儿子过继给旁人。
之所以如此,多是有苦衷。
十二房的苦衷,多半落在王杨氏身上,杨家可是京官。
这些想着,王珍不免对王青洪夫妇腹诽不已,对于道痴亦心生怜悯。
这般想着,他对王宁氏就越发客气,心里想着以后能看顾就多看顾外九房一把,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要好。
晓得外九房只有一对老仆,一个看门,一个多半是会被王宁氏留在家中陪伴她孙女,王珍便安排两个健壮婆子随车,想的是上山时搀扶王宁氏。
不想老人家是个不爱求人的,从家里出来时,便拿了个手杖出来。
到了西山脚下,王宁氏没有用人搀扶,不气不喘地随着王珍上了山。
西山寺上,道痴已经听老和尚说了外九房的情景,对于王宁氏这个老太太,除了敬佩就只是敬佩。一个寒门寡妇,能教养儿孙两代成才,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