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在电话里说,贺良是个背叛了我的懦夫,叫我必须杀了他。我哭求他别那样,但他说如果我不敢动手,就得跟贺良一起被刑罚。就像,就像……”
严峫问:“就像什么?”
“……”李雨欣发着颤,少顷说:“地上有个坑。”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严峫和江停两道目光都集中在少女浑然不似活人的脸上:
“坑里……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手拉着手……”
“他说如果我不杀贺良,我就会像坑里的那个女孩子一样……”
严峫的脸色整个变了,他知道李雨欣的话意味着什么:去年712并不是连环绑架第一次案发!
在贺良之前,至少还有一对受害人!
“……于是你杀了贺良?”严峫头脑里嗡嗡地,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李雨欣闪躲着避开了他的目光。
“没有,”少女嗫嚅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贺良他已经……已经死了。”
严峫抬眼看向江停,江停无声地垂落了眼帘。
病房里只听见李雨欣战栗的呼吸和哽咽,很久之后,严峫缓缓一颔首,说:“行。”
——严峫是这样的人:他办案时很少有废话,能采取行动解决的都采取行动解决。
但只要他肯说,那说出的每个字都是一根钉子,钉死之后就绝不可能被外力所改变。
江停无声地松了口气,但面上没显出来。他仿佛没看见严峫刹那间瞥来的锐利视线,脸上肌肉还是很放松甚至是缓和的,平平淡淡问李雨欣:“后来呢,这帮人放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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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欣摇头,开口就听见牙关咯吱咯吱碰撞的声音:“不、不,没有。他们开了好几辆越野车,把贺良搬到其中一辆车上,载着我趁夜摸黑下山……下山后我被他们喷了点东西在脸上,突然就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因为又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我看见越野车停在山坡顶,他们把贺良——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贺良搬下车……”
少女语无伦次,想抱住自己的头,却只能徒劳地挣动手铐:
“地上挖了个大坑……他们就把贺良放在里面,放在里面……”
“然后他们往坑里填土……啊啊啊!”
她细丝般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断裂了,发出厉鬼般尖锐的哭嚎。
严峫抬手紧紧按着自己的眉心,凭借这个动作慢慢消化刚才李雨欣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半晌在少女惨烈的哭号中嘶哑地叹了口气。
“行刑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个有着完善机动力的组织。组织领袖的目标是互相爱慕的少年男女,绑架之后丢到荒山野岭,在打勒索电话、寄送血衣及通知行刑时间的同时让两名人质艰难求生,然后在行刑时刻来临时,强迫女生杀死男生,如果女生不敢下手就同时杀死两个,手拉手埋葬在一起。”
严峫摇着头吸了口气:“这献祭感和仪式感,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邪教,只是不知道所谓‘背叛’和‘懦夫’是什么意思。”
江停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