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音一个激灵,骤然明白金家今日为何那般态度了。
方丞这番举动是为什么?究竟他猜到了多少才来搅和金家的事还有,糟了,现大洋!
她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顾不上礼数,直接抹开冯太太的手,直奔屋里去了。
拉开五斗橱,提款单和她惯常用的课具摆在一起,她一把抓起塞进手袋,在冯太太的呼唤声中一溜烟出去了,慌里慌张地叫了辆黄包车,直奔远丞银行。
她担心的丝毫不错,当她递上提款单要求提款时,柜员说这笔款子已经被冻结了。
除非方先生发话,否则您无权支取这笔现洋。
西门的脑袋嗡的一声,随即一片空白,先是被金家辞退、又是由金家的媒人来给方丞做保,再是现大洋被冻住。倏忽之间,方丞像是变了个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晚那拨不明身份的跟踪者是方丞的人。
以方丞那自负的性子,满以为会和自己重修旧好的女人,转眼去私会了别的男人,怎能不恼羞成怒。
西门现在真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偷物证进不了金宅,买金宅又没钱,两条路全给堵死了。
除此之外,戈亚民也更加危险了。
方丞这表面谦和的大实业家的皮下是个怎样的睚眦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连亲舅舅招惹了他都下死手,怎么指望他对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一个要和他抢女人的陌生人手下留情!
戈亚民如今已被中统和军统两方面盯上,若方丞再作为第三方势力横插一杠搅浑水,戈亚民危矣!
不行!她得上香山,探探方丞的底。
香山的枫树刚抽了芽,阳光从楚中透过,小径上枝影婆娑,西门音毫无赏景的闲情。这次如何应对方丞?心绪当真是乱得一塌糊涂。
别墅的门匾今日看得真切方音墅,方丞特意请名师写就的三字,气势磅礴,有着和主人一般的强势。
仆妇似是早被告知客人的到来,不等西门开口,便说三爷在书房。方丞果然知道她会来,这次却没在露台上迎着,想来也是正在气头上。
书房很大,旷如教堂,仆妇将她带进来后,轻轻掩上厚重的胡桃木门退出了。对面桌子后坐着的方丞远远的,仿佛只有一个影子,那样遥迢,那样模糊。她的脚步就有些迟滞了。
为什么?
一路上涌在唇齿间的话在开口后瞬间消散,只剩支离破碎的这一句。
方丞背光坐着,雪茄散发的蓝色烟雾将他笼成一道剪映,桌子上银质打火机的光芒透着清冷。他没说话,垂着眼帘在端详自己的左手。
西门音见状,心房收缩了一下,回忆猝然来袭,当年她决定离开的前夜,没吵没闹没眼泪,凭他解释千言万句,她无动于衷,任凭他抱她在怀里,甚至像平时床头打架床尾和那般行房了,身体达到极致高潮时,她咬了他。就在那只手上,深深的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