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的这一礼,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打断。
然后,身着松绿云燕纹官服的青年终于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官道远远离去。
而他身侧的那道抱剑身影随他走了几步,便已经如从前那般匿踪消失。
元勘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公子,你相信他的话吗?”
谢晏兮的表情却很是漠然:“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人力又岂能撼天。待他看到证据,他还能将玄天塔推平不成?”
元勘摸了摸头:“也是。”
言罢,他又有些唏嘘地回头看向身后。
晨光浩瀚,自九天而落,洒落在看似与往日无异的白沙镜山。白壁石山反射出更柔和的光,然而光下却已经渺无人烟,寂无生息。
往事万物都已如烟。
唯有一袭娇小的黑袍迎光而立,兜帽被风吹动,只露出光洁白腻的小半个下巴和红唇,依稀应是一位美人。
她也在看白沙堤,只是兜帽遮去了她所有的神色,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只能看到她抬步,穿梭过白沙堤荒芜的废墟,踏过那些原本鲜活的地面,一步步向着山巅而去。
半晌,元勘蓦地回过神来,又一拍头:“都还没有和外乡人姑娘告别呢!她怎么就已经走了!”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下意识去看谢晏兮,后者却竟然也只剩下背影,毫无一丝留念模样。
元勘:“?”
师兄你之前还对人家姑娘那么不一般,难不成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看什么呢?还不快跟上。”下一刻,谢晏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眼,扔了一句过来。
元勘哪敢再看,飞快收回目光,一溜烟跟了上去。
临了却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所以元勘没看到,他回头的时候,谢晏兮也恰侧脸抬眼,目光深远,遥遥落在那道黑影上。而等他偷偷摸摸转回来时,眼前依然是谢晏兮挺拔的背影。
“欸,等等我——”元勘忙不迭往前赶。
又凑到满庭旁边压低声音:“这次回去可要警觉点儿,千万别和上次一样,被那位凝家小姐抓个正着。一次也就算了,三番五次,我们师兄的面子往哪里搁!”
满庭慎重点头,深以为然。
走在最前面的谢晏兮终是轻轻弯了弯唇。
还指不定是谁把谁抓个正着。
凝辛夷走得不快。
白沙堤所有的生息都被天地棺椁大阵抽调一空,三清之气自然也寥寥,尚且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以往的生机。
登山的这一路,她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