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山从国营饭店把饭菜定好回来,就看到他家那个老顽固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脱得就只剩下裤衩子了,露出来的那一整面被银针密密麻麻排满了。
但老头子愣是敢怒不敢言,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平日在家里面又作又窝里横的凶得很,这回算是彻底被收拾服帖了。
贺连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忙悄默默拉扯着他家媳妇儿走到角落里,焦急询问怎么回事。
贺嫂子立马激动得手舞足蹈地把刚刚叶青飞针的事儿给描述了一遍,对这个能一招就把她这个跋扈又固执的公公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年轻女大夫,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打心底里表示崇拜和感谢。
“哈哈哈,干得漂亮!”贺连山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
这一年多,全家人都被自家这老头子这个病折磨得够呛,老头不满意家里人折腾,有情绪就冲着家里人发泄,但家里人其实也都快要逼得受不了了,要是再不把这个病给查清楚,怕是全家都要疯。
“真没有想到,这个小叶才是咱爸的克星!我要早知道她这个飞针能治咱爸的病,我早在认识她的第一天,就把人给拉来给死老头子看一看了!”
当初叶青在青山镇派出所第一次见到他,就当着那么多民警的面让他顶着胡萝卜飞针,这事儿每次回想起来贺连山都觉得又好气又想笑。
但他确实是没有把这个胆大包天又飞针技艺精湛的女知青,跟他家这个备受病痛折磨的父亲联系到一块儿来。
哪怕叶青上过报纸,在靠山屯也战绩斐然,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但可能是因为刻板印象作祟,他始终觉得像叶青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再厉害也是比不得其他那些大医院的老专家老教授的,连蓟城申城的医生都对他父亲这个病没辙,难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就行?
但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的人天赋异禀,就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别人不行的事儿,在叶青这儿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按照之前反驳古常青的观点,叶青从头到脚,在贺老爷子身上扎了几l十处穴道,很快就发现,只要是跟肠道有关的穴位,飞针后基本上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抖颤情况。
但其他的穴位基本上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叶青把没有异常的那些穴位上的银针直接都撤了,剩下的十几l根银针,从头到脚均有分布,随着人的呼吸起伏,这些银针在老头的身体上宛若游龙一般跳动,就如同活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就连叶青自己都表示很意外。
当年老教授在对她传授这套技艺的时候,确实有提到过一个词,叫做飞针走穴。
即是当飞针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让飞针如同有生命一般,随着人的脉搏节奏一同游走,而当人的身体某个部位出现问题的时候,与之相关联的穴位就会波动异常,出现乱颤的情况。
但这个理论概
念,叶青只是听说,从来没有真的在病人的身上实践成功过。
她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传说中的“飞针走穴()”。
如果眼下她的手里有拍摄设备的话,她一定要把自己的这个高光时刻给拍下来,将来给学生们授课的时候,她必须得给每个人都观摩上一两遍,这一场精彩的施诊经历,足够她对外吹嘘一辈子了!
只可惜,眼下这个时代,别说手机了,普通人连个相机都买不到也买不起。
叶青只能暂时先收起自己心中的激动和得意,专心在病人的病情诊断上。
这一排银针的颤动情况已经是极为简单鲜明了,哪怕是不懂穴位针灸的人,都能用肉眼直观地看出规律来。
这么多穴位都在颤,是不是说明跟这些穴位有关的器官组织都存在问题??()”
“不对,腹腔这一块儿的银针排布最密集,颤抖幅度最明显,剩下那些地方的针相对稀松,且抖动的幅度明显比这边要弱很多。”
几l个老头都是西医,站在一旁忍不住议论探讨起来。
叶青跟古常青的表情却都很凝重,两人像是不敢相信这个结论,对视了一眼后,都默契地走上前去,探出手来轻轻压在了贺老头的一左一右两个手腕上。
切脉,是中医最重要的一个问诊环节,见到两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这个动作后,本来还在议论的几l个老头,都齐刷刷地闭上了嘴巴,目光直勾勾盯着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