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走的时候告诉洪芳带着银子搬得远一些,又嘱咐她日后行事小心,别露富。虽然这些银子本不该给洪家人,但她暂时还说不得这银子的来由,而且洪芳一个孤零零的女孩也需要银子活下去。
若是洪敬当初没做那些事,她是很愿意把洪芳带回京师,略加照应的。但她既然知道了当年的事,就实在没法把洪芳当成熟人的子女看待了。
若洪敬还活着,她其实很想问问他,他当初知不知道有人要害刘家,还是只是一时贪财,受人蛊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洪敬当时一定是感到了恐惧,才会匆匆忙忙地跑到江南,隐姓埋名。
那么当初让他恐惧的,会不会也是昨晚上杀他的那人,或者是和凶手相关的人?
她跟前后的邻居打听过,他们昨日睡前都没见过什么外来的人,那凶手应当是特意挑了夜里来行凶的。这样的话,凶手的身份一时还是难以确定了。
而光凭着手上这份文契,恐怕还难以为父亲洗刷冤屈,毕竟人证已不再,难以证明两份文契的真伪,二来,还有钟瑞谋反的事要了解清楚。
柳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想找个熟悉、亲近的人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谈公事也行。
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沈延,虽然他最近有些阴晴不定的,但是没关系,哪怕被他数落几句也好,至少能让她觉得,她还是活在此刻的,过去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她让马车停在了沈延的客栈门口,穿过院子去敲沈延的门。
开门的却是个老爷子,看他胡子花白的样子,足能当沈延的爷爷了。
她只好到柜台去问伙计,那伙计方才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注意到她,现在一见她来问便愣了一下。
“您不知道啊?那位爷今日上午就走了呀。”
“走?走去哪?”
“说是回京啊。哎呦,那排场叫一个大啊,”伙计一脸的感慨,“小的才知道那位爷原来是那么大的官老爷。好家伙,那接他的车有三匹马拉着,好几个衙门的差爷护送。那戏文里的钦差大臣也就这样了吧。”
柳青听他说着这些,觉得有些恍惚。
她才一个晚上没回来,沈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回京了?
而且这伙计说的人真的是他么,他这人一向低调,从京师来都是悄无声息的,回京怎会弄这么大的阵仗?
她突然想起,她之前说要请假的时候,他一下子给了她三日的假,就好像很不想她回来似的。
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便又叫了马车送她去南京刑部。
然而一进刑部衙门,她就发现气氛很不对劲。
衙门里的人各个脸上蒙了层霜。陆陆续续的,有些受伤的衙差被从门外抬进来。
其中有些人的脸上还盖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