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仰听得流火开口,摇头晃脑的不言语。仍是一脸笑嘻嘻懒洋洋,此时他双手勾勒着流火的脖子,双腿都缠上流火的腰,他身形与流火差不多。弄得流火左侧手臂半点动弹不得,十分的碍事。见他不动,流火实是耐不住,几个起落之间又说:“你若是只想赖在我身上,那……”言语之中,流火已经开始分罩散气。
萧无仰查觉到他胸前抵着的流火左臂开始升温,一时眉梢微扬:“这怪法子你打哪学的?”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腾出一只手来,手指拈合之时一个回拉至了耳鬓,手肘微扬低语:“我不是妖灵,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一会你最好烧的准些!”
说着,他腰身一拧,双腿登时放开。同时流火左臂挟气,生逼出一股气顶向无仰的腰间。方才流火猜的不错,无仰的确是借流火而省掉了纵气的工夫,从而聚纳六脉,强引土息。他是人,灵物不在身边。他的法血摧发,可以暂时控制周围土息,但十分的费力。流火适时推助一把,无仰霎如离弦之箭,倏然拧身直直前纵。
在这当口,无仰动作已经完成,招手弹指,侧身推掌,反转足踢……飞旋曼妙,若空中凌舞。而动作招展之间,周围已经有了变化,七月正在流火怀中,眼前登时开阔,密密丛楚竟在移动!两边荡起土围,远远看到土廓,有如瞬间聚沙成塔,将这里生生变成一条长长土俑道!
无仰身形不落,地面开始拱出土柱,一根根的前顶供他踏足。碧蛇无一可缠,树木像是为他让路,竟因土移而皆立两侧!
七月瞪着前方,这情景直接让她将所读书本的内容立体形像起来。半年碧游宫的生活,读尽了无数书卷。各种内容纵横,皆是沉睡在她的脑海。而任何动作牵引,都会引发记忆的苏醒,将对应的字字句句形像切入。而这一幕,正与书中某一段极为的契合。
未见此景之前,只觉很难理解完全不通。而一见此景,立时茅塞顿开!诚如当初,未见流火施展火息,只觉以火养木之法根本滑稽,后来才知此法可以变改木脉。
经过来时严千雪一役,七月已经不复当初的紧张慌乱。恐惧当然还是有,但经一事自是有所积累,这次虽然她依旧心跳如鼓,冷汗已经冒了一头。但至少不像头一回那般头昏眼花,完全昏乱。加之此次她内心迫急,对优优的关切已经超过来自身体的创痛,只觉身体里千经万脉,皆牵拉着让她向前再向前。
此时流火带着她枝尖跳跃急纵,比当初背着她往西飞奔的速度还要快了几分。而他的体温也在快速升高,但七月注意力十分集中,无仰动作虽然奇快,但流火一直高速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如此更让七月看的分明。
“木倚成牢,土绕成窟。移行百里,皆成囚徒。”七月忍不住喃喃自语,“千孔万伏,陷壑无数……东家,冲地上放火!”
七月是不由自主的开口,无仰足踮之间,因法血尽放而五感增强。一时听她开口,不由的回头瞅她一眼。突然间听得耳畔风动,他不敢怠慢,头未回而身已动,猛然纵高数丈,双手一招,土幕自两侧大扬而起,完全成为一条土俑密道。他额间血印大开,急吼:“听她的,往地上放火!”
流火一听,身体一拧随之而上,右手腾出双指并拢,手臂一抖。一股灼息应指而出,“哧”一声轻响。火息入土无声息,半星火苗不见。但只是一瞬,流火火息一下马上感觉到,地底像是空的,不对,更像无数个连通的小动穴……拇指一推一挤,登时火息追补而入。“噗噗”连响数声,只见地下猛然喷薄数股大火,一个一个接着纵起,像是一场盛大烟火阵,无仰指节咯咯作响,手指快速开合,六脉以迅雷之势交互组合,土柱拧转长出倒刺,随着火窟横烧之间砰的刺飞乱舞,裹着火花向着前方疾冲!
七月只觉灼气连天,双颊都烤得滚烫。身体裹在流火的怀里更觉得有如在烈日下烘烤,眼前是一片通红。红光之间看到一个身影疾突而来,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他白衣如雪,土刺如有目般裹着火焰乱射。但他左突右闪如入无人之境,最为可怖的,那些火灼根本不能近他身侧!每至贴近,便像有无形之手推挡出去!
无仰看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贴到他的脚下,翻手一掌,直将无仰积土而出的土柱截成两段,一扫之间,他袖拢一抖,碧烟不绝无数小蛇夺袖而出。碧影纷纷,形成一个小蛇球,交缠着就向着无仰兜头而去!
流火此时已经杀到,伸手一推,正推到无仰的肩膀。无仰“哎”的一声就倒翻出去,流火看也不看,手指一拈,直将地上喷的火焰改了方向。轰的一下,将那人连同一团小蛇烧成一大团!
完全没有烧中的感觉,没有任何焦臭的味道。那些小蛇是用灵力摧出来的,只消灵气不绝,要多少有多少。而那人,身周根本就像是带了个金钢罩子!
土钉可破铁,火息可熔石。普通的灵罩再怎么强,若是打中,便是对方无伤。施术本人也该有些感觉,但流火半点感觉没有。只觉得全像是打在空气里!
他心下一惊,对方已经一纵而起,身形轻灵就像一片随风落叶,半点气息全无。但流火已经看清他的眉目,若非是他身着男装,身高举止皆不似女流。只看他这张脸,流火直要当他是个生的不错的女人!
他浅笑微微:“火气好盛,却未尽放。是因带着小女孩不方便么?”他表情宁静,态度和蔼,简直像是在与朋友聊天。言语间手已经伸过来,低声道:“我们将小姑娘请到边上坐坐,你尽展火法与我一较高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