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雪下得凶,就这么卷着风灌进来,也叫她有些寒颤。
是了,四年前,也是这样寒冷的风雪天。
第章第七十章
风色寒厉,急雪片阔,似乎京城每年的寒冬都是如此。
苏景修从大理寺被拖出来时已经断了气,雪下得急雪花盖住了脸,苏悠没能看清,却清晰地瞧见了脖颈间的紫淤勒痕。
匆匆一撇,便被拖去了游行街市。
予良来找她,告诉她周沅察觉出了新政不对劲,可因为皇子身份不能过多干预庶政,便去找了太子,谁知太子狠心到连自己亲弟弟也下毒。周沅好不容易在太医那捡回来一条命,又去勤政殿外求情。
跪求一整夜无果,并非是故意不救人。
苏悠听着予良解释这些,想起她撕毁婚约,看着他虚弱地倒地不起,心都被剜碎了。
她从来也没有怪过他,只是新政一事,她爹冤死,如何能再拖周沅下水了。
可她没有想到,周沅还是查出了那些害死她父亲的人,当着嘉惠帝的面血洗銮殿。接着京城就开始传言,周沅为夺权不择手段,先太子死于大火,嘉惠帝震怒,杖刑了周沅将他贬去了边关。
她知道,周沅为此受得罪远不止如此。
她无比愧悔自己所为,自以为能不牵连他,却不知把他推向了深渊。
大雪弥漫,她没回头,每夜梦回此都会无比痛苦、懊悔。
在香司局的这些日苏悠每日只能睡上一个时辰,甚至比宫女们还要劳累,天气寒冻日夜操劳,能撑到今夜,已是极限。
当周沅冲进来要杀了苏浩时,她有一瞬的无措,有些不想面对,漠然退身出去。
予良要将人拖出去时,瘫坐在地上的苏浩面露恐惧,当场发憷,怕周沅当真杀了自己,慌乱磕头求饶:“太子殿下恕罪,是小人一时口无遮拦,冲撞了殿下!”
周沅回头睨了他一眼,如看一具已经烂坏的尸体:“你若是冲孤来,或许还能死得安详些。”
对于无理且试图对抗他的人,周沅大多时候都算仁慈,会给他们留有挣扎的余地,让他们死得明白,然后给个痛快。
但到苏悠这却不同,当初魏明因着荣国公的面子免了死罪,可在牢里头却日夜受尽折磨,以至于醒来后的每一句话都是求死。
上头吩咐过了,自然是要留着命,可也只是留着喘口气的命,七八尺的身量,只余了一半。血腥程度,光是想便觉得冷汗涔涔。
苏浩不是无脑之人,但却是极为怕死之辈。
当初苏景修一死,苏家上下都担心会被连罪,便要苏悠让周沅去求情,苏浩这才撞见苏悠撕毁婚书。他清楚他们之间分开的原因,也才会觉得只要他把苏悠的面目揭露出来,周沅便会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