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运哥。”谢立打断他,伤心的模样望着陶运昌,让他感到心碎。谢立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陶运昌藏住一切心绪,面色如常地松开谢立,挺直脊背,轻轻昂起下颌,像谢立初识他时一样,有些傲慢地对谢立说,“是的,不介意的话,我们最后握个手吧。”
谢立闻言颤抖地把手伸出来,陶运昌无奈地一笑,轻轻握上,却没有把他拽进怀里,只是郑重一握,便慢慢松开了。
“谢立,我不害怕了。你不要再担心。”陶运昌说的云淡风轻,有些微的笑意。“明明想上学,就少混一点。”陶运昌后退一步又说,“谁都可以骗,不要骗自己。”
陶运昌看着谢立闪烁的眼,果断地转身,他还是希望有个体面地结局,让很多年后谢立回忆起爱过的人,不至于觉得是昏黑一片。
陶运昌走着走着,听到背后零零碎碎响起的“小运哥。”
他突然眼眶一酸,快步在医院的大厅里跑起来,后面的喊声愈近,陶运昌跑的就愈快。他冲到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镇南警局,要他赶快出发。
陶运昌坐在副驾看着倒车镜,谢立从医院的正门跑出来,追在车后面边跑边喊。
车开的快,大风灌进来,把所有的声响,爱恋都吹散。司机师傅也注意到追过来的男孩子,提醒陶运昌说,“哎,有人在追呢。哦,他不追了,追不上,我们停不停啊。”
然而副驾上并没有人应答。陶运昌垂下头捏着太阳穴,用手遮住脸,他先是无声地笑了几下,而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没有缘由的,不停落下。
镇北的霓虹灯光洒在他年轻而潮湿的脸上,好像在下一场没有声息,无法感知的暴雨。
陶运昌自首那晚,程宇父亲也在。高大的男人回避开,要同事去处理。陶运昌从未对陶建成产生愧对,却在程宇父亲身上感知到。
初步盘问调查之后,他被安置在镇南的未成年照管监区。看守所里是六人通铺,关押着和他差不多的少年。陶运昌的狱友有不少混混,甚至还有打架斗殴进来的人,提起镇南一中的谢立。陶运昌觉得好笑,问他怎么认识谢立的,对方说他年初刚来镇上的时候很高调,打人不要命,让人佩服。陶运昌收敛起笑容,又恢复冷脸和沉默。
看守所的生活单一规律。除了和律师见面,例行的提审,每天的生活非常单一。
律师会带来陶建成康复的情状,说他已脱离昏迷,接着会进行手术,如若成功,也对陶运昌的案情有益。
陶运昌便逐步放下心来。
学习法制和简单教材,写学习小结,陶运昌闭着眼睛都能干好,管教也对他的态度比较认可。所以虽然在看守所,陶运昌的睡眠竟然变好,呆了快一个月,规律的生活下,曾经错乱的幻觉也都全部消失。奶奶死亡的痛苦,陶建成赌博染毒的愤恨逐步减弱,即便回忆起,也慢慢变得可控。
让常人却步的看守所,却使忙碌了一个雨季精疲力竭的陶运昌有了暂时逃避的处所。
他的案件审理时间在一个多月之后。
陶运昌走进少年法庭只觉得并不如电视上看的严肃。少年庭很小,法官和被告的距离近,所有人都在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边围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