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了匈奴羌族等胡人的风气,北地民风彪悍,女娘们聚会玩乐时也会骑马打猎,比不得魏承那样的人出门打猎必定要带一头野狼野鹿,最不济也是狐狸来,女孩家猎个兔子狍子的倒是常见,运气好,还能猎到野猪,权当作闺中乐趣。
云仙打量她的气色,明显比关在那院子里要好得多,原本想着带她出去散心,等到了猎场上时,一时不知道是谁带谁散心。
猎场坐落在燕山脚下,是赫连氏的产业,前是草原,后是起伏的密林,燕山山脉起起伏伏,绵延数百里到此处,便也没了余威,只隆起几个不高不低的土坡。
正因为是赫连氏的产业,云仙才大方的做东,带她去挑选马匹和弓箭。
草原上搭了许多帐篷和高台,专门供前来游玩的郎君娘子休憩,沈银霄对弓和马匹不挑剔,能用就行,反正她也没打算要满载而归,玩个乐子罢了,云仙仍在精挑细选,马倌一一介绍,她索性等在外头,漫无目的的望着风景。
她眼神一顿,不远处一座搭起的高台上,帐篷前,魏承和赫连重明一身锦衣华服,身下垫着虎皮毛毡,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四周的银丝碳烧得旺,炭火映得周围侍奉的美艳胡姬的雪白胸脯,都黄澄澄的。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两个浪荡子出来潇洒。
临走时跟她说是出公差,原来是跑来出这样的公差。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如何,高台上,一身鸦青长裘的魏承微微抬眼,朝她所站的方向看过来,没料到她会来这里,视线一顿,待瞟到她身后不远处正听马倌说话的云仙身上时,只觉得额头青筋一跳,抬手揉了揉眉角。
“送给匈奴左贤王的金砖被劫的事不宜上报,毕竟从匈奴弄到的那批汗血马数目不小,只能自己查,幕后这人只怕是算准了咱们不敢声张,才出手,这两日我想了许久,在幽州除了你们魏家的人,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个胆子动咱们的东西。”
赫连重明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
魏承收回视线,拿起酒杯,握在手心把玩,“我知道是谁。”
赫连重明挑眉:“你知道?”
“是大公子?”
魏承懒懒的“嗯”了一声,往后靠了靠,视线转去沈银霄站的那一块土台,一身水绿色长裙,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兔毛围脖,手上像模像样的拿着一只小弓,哪里有半点是来打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来打猎,还是被林子里的野兽打。
他不自觉皱起眉头,只觉得最近皱眉的次数比以往都要多许多。
云仙那女人叽叽喳喳的嘴巴一张一合个不停,他眯着眼看去,风将她的裙摆吹起,像一朵盛开的睡莲,云仙说了一句什么,她捂嘴笑起来,伸手挽住云仙的胳膊,越笑越开心,银铃似的笑声顺着风吹进了他耳朵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畅快模样。
他忽然就有些生气,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生气的所以然来。
自己和她在一处时,天天不是强颜欢笑就是木着一张脸,甚至有时候直接装睡,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她要什么东西他都给她买,再贵的东西,他也买过,他自问自己不像有些男人整日花天酒地,算得上是专情了,甚至以前从没对其他女人这样过,云仙给她买过什么做过什么?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
巴不得贴到她身上去。
见他视线一直往那一处瞧,赫连重明饶有兴味的循着他看得方向看去,忽然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一身绿裙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