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昏倒、被扶在帐篷里歇息,至今都没有醒来的沈惊澜忽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其实她仍然没怎么恢复视力,头也依然很疼,血管里甚至也还翻涌着那股让她时刻难安的躁意。
可是。
就在睡梦中,她看见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是不讲道理的六月大雪,让人在潮热烦闷的夏季,忽然得了一缕冰凉。
而那缕冰凉也从梦境照进了她的现实,沈惊澜恍恍惚惚地释放出属于她的山茶味信香,追逐着这股曾经在
她的信香里留下过记号、安抚过她的凛冽。
是叶浮光。
是她的王妃。
“王爷?”今阳听见有人说她醒了,
试着在帐在喊了一声,
想要知道她如今恢复得如何。
在这扶风县还康健的大夫目前全部都被请去照顾感染的人,不少自己也身体抱恙,他怕沈惊澜被染了病气,打算让禁军去江宁城里绑个大夫过来看看,结果人还没带回来,沈惊澜居然就又醒了。
“今阳,领一支小队。”在帐篷里坐起来的人缓缓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现在能看到模糊的光,虽然整个世界都不明晰,但听力好像已经恢复,于是她定了定神,竭力压下自己心口的不安,出声吩咐:“跟我去湘水。”
是湘水的方向。
她还记得先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小姑娘听见要跟她来江宁,杞人忧天地在旱地学了半天的游泳,后来知道是坐马车过去时,轻轻松过一口气。
她也记得,叶浮光还曾经让她寸步不离地带着。
那时她以为的撒娇和忧虑,统统成了现实。
——她为什么要抛下叶浮光呢?
想到这里,沈惊澜莫名觉得喉头一甜,本就翻涌的气血和近日的忧虑,加上对王妃的担忧,统统聚集到一起,令她倏然吐出一口血来。
今阳吓疯了:“王爷!”
他在帐外就跪下了,“您有事吩咐属下便是,何必劳累自己?”
沈惊澜随手揩过唇边的血色,留下的痕迹倒是和身上那件深红色的衣衫相同,这一口血吐出来,她反而觉得轻松很多,于是摇了摇头,“此事,本王得亲去,速速整队。”
那是她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