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的底儿,中间印着个囍,两边是两只比翼双飞的鸟儿,旁边缀一个弯弯的把手,顶盖一点圆润的凸起,带了点天蓝的色泽。
工工整整,干干净净,没有被磕掉漆,怎么瞧怎么惹人怜爱。
他这才放下心来。
潘三金轻轻的将搪瓷杯搁回八仙桌,回头嗔了一眼周爱红,语带埋怨。
“说多少回了,轻点儿轻点儿,这玩意金贵着呢,稍微磕磕,掉了外头的白瓷,保准就是一块黑疙瘩,回头就不美了。”
他顿了顿,到底是心疼好物,咬牙发了狠话,“下回再让我瞧见你不惜它,就,就不许你用了!”
“什么?”周爱红停了摇扇的手,撩着眼皮看了过去。
莫名的,潘三金心里一慌,不敢再继续说大话。
他的语气瞬间放软了下来,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意和讨好。
“这不是瞧这搪瓷崭新崭新的,前几天大队里刚分给我的么,新物嘛,难免爱惜了一些……你也知道,我这人就这个性子,那是老乞儿抱醋坛子,老穷酸了!”
说到这,他觑了周爱红一眼,讪笑,“红儿,我向来嘴笨,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你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
周爱红:……
他要是嘴笨,那村子里就没有嘴巧的了。
不过,见潘三金都把自己比作是乞儿了,还是个老乞儿,周爱红也不好和他再多做计较,遂抬手摆了摆,颇为大气模样,道。
“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
天气热得厉害,潘三金睡得一身的汗,脸上还带着竹床印出的痕条,他捡了条毛巾随手往肩上一搭,趿拉着凉鞋,就要去三脚架的脸盆处擦脸。
一边走,他一边思索着方才的梦,越想越觉得古怪。
“欸,红儿啊,我和你说啊,我方才做了个梦,古里古怪的,啧……怪吓人的。”
“是,我瞧你也挺吓人的。”周爱红随口应了句,瞧见潘三金肩上的破毛巾,又翻了翻白眼。
她大步一跨,三两下就扯了过来,转而从斗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条新的,丢进了潘三金的怀里。
“用新的!”周爱红没好气,“有好东西不用,藏在抽屉里,是想等着长蘑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