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笑得更厉害:“因为感情越深,越想在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对方给不了就会发生不理解的争吵,争吵越多矛盾越大,为了自己不被伤害,自然选择离开和逃避。”
“没什么感情不也容易吵架么?您自己刚刚也说过。”裴让说。
“除了感情,维持人与人关系的方式有很多种。”伯父也没恼,不徐不疾道,“而维持关系最不可靠的方式就是感情。”
“我和你严叔的争吵,不涉及到感情问题,大概就是一些三观不合啦。”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搭成伙的?
裴让为长辈这前后矛盾的逻辑而头大,不过心里又隐隐觉得伯父说得有些道理。
被绕进去了。
伯父似乎看了出来,笑得更为开怀,这会儿终于把靠着他小憩的严叔给摇醒了。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严叔并没有立即起身。
“跟小让聊人生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伯父含糊地回答,又抬手指了指窗外,“喔,好大一片花田!”
话题转移过去了,严叔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第一时间向窗外看去,俩年纪不小的老年人同时发出感慨的声音,而后看向对方的眼睛,露出默契又会心的微笑。
看起来感情也没有很不好,裴让想。
奶奶住的别墅如想象中那样宁静。
裴让抬手挡了挡有些强烈的阳光,沿着蜿蜒小径向着橙棕色的尖房子走去,两侧是橙红的虞美人花。
被阳光一照,颜色更显鲜艳。
裴让想起父亲留给他的遗产,那幅暗红如血的山茶花,他看一眼差点勾起了自己的晕血症。
而这虞美人的颜色却带给他一阵鼓舞,让他能明显感觉到天气不错,接下来的拜访也会顺利。
这样想着,裴让加快脚步,跟上了在前面引路的伯父和严叔。
奶奶已经年过古稀,但精神头很好,还硬要和家里的保姆一起安置裴让他们带过来的礼物和行李。
期间没人敢劝她老人家歇一歇,也没人敢在老人家还忙的时候落座,老的少的都跟柱子一样杵在沙发边上。
等到老人家终于站定,用手中的拐杖敲一敲地面,三人才如梦方醒般陆续问了好。
奶奶圆镜片背后的眼睛扫过伯父严叔,最后落到裴让身上:“小让,你跟我坐一块。”
裴让忙忙跟上去:“好的,奶奶。”
而伯父那边则如释重负,拉着严叔跟奶奶打声招呼,俩人就大步流星地沿着螺旋的楼梯上了二楼。
留裴让一人在客厅,蜷缩着坐在奶奶身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