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再说吧。”伯父笑笑,“你确定不飞一趟西北?”
裴峥没有回答,他就这样麻木地走出会议室,如同一个忘了上发条的人偶。
说不上有多么难过吧。
毕竟断联后他也没有去找过楚守一。
真不像是多年朋友能做出来的事情啊,裴峥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公司大楼顶层,风大,日光强烈,但他能看到城市大半的风光。
这时候响起来自颜湘芷的电话,大家都得到了那个令人伤感的消息。
“是不是我逼他逼得太紧了?”
“谁知道呢?”裴峥轻声反问。
按普世的道理讲,楚守一是那种纯粹的好人,他希望所有人都过得好,这样的好人得长命百岁才对。
但所有人都不希望这个好人好好地活下去,包括自诩暗恋楚守一多年的裴峥。
“我这个人自私自利,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得得到,不在乎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放心上。”
那还是初中的时候,裴峥用了些手段,将楚守一参与的种种文艺体育活动的第一名抢了个遍。
身为好朋友,他确实该谦让些,其他人在交朋友的时候是这样做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他不是什么正常人,那段时间比较喜欢收集奖杯和奖状,楚守一没参与的活动他也去拿了奖,某种意义上也不是在针对人。
好在听到他这番说辞的楚守一并没有跟他过不去,还分外赞赏他的能力——那时裴峥就没见楚守一的情绪大起大落过,他在裴峥的生命里就是个温和又开朗的少年。
只有楚守一夹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左右为难时,他才会从温润开朗的表象里挣脱出一丝丝破碎的软弱。
裴峥只能旁观他的软弱,他的软弱不是因为裴峥。
其实裴峥心里已经不在乎了吧,当楚守一的软弱绝不可能属于自己时,他就开始慢慢地放弃楚守一。
他本质上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能够掂量一场博弈后,自己应该掌握的砝码。
他不会满盘皆输,于是在楚守一断联后,出于本能地及时止损——某种意义上,伯父还挺了解他,说他根本没上心过。
所以现在人没了,他这点儿伤感大有些惺惺作态的意味。
挂断和颜湘芷的通话,他已经忘记电话那头在喋喋不休什么,日光晒得他有些发昏,快进入夏天了。
他大概有些中暑,下楼和秘书交代了一声,说那些工作他回家处理。
但走两步回到离公司最近的住处,往床上一躺的裴峥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吧好吧,成习惯了。
他忍着头晕把手机扒拉出来,按了几个钮后,拨通裴让的电话:“过来陪我,地址发你了。”
没有给这倒霉孩子拒绝的机会,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