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误会了,以为这个漂亮姐姐看不起他,小小男子汉脾气也是有的,揪着着云丹的胡子做了个切的姿势,很庄重的宣布:“我杀的,我杀的。”小家伙的力气不小,云丹被他揪的惨叫一声,众人大笑。
阿宝凑到阿奴面前说:“是拉隆打到的,已经是死兔子,阿合拿着匕首在上面戳了个窟窿,就说这兔子是他的。”
阿奴和沈青娘互看一眼,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强取豪夺,还巧立名目,孺子可教也。
接下来的几日,索玛带着他们四处游山玩水,行猎打围,但是一直没有提出回姚州或者回雅州。阿奴知道她在等刘畅来找,可怜她痴心,反正只要不把他们交给刘畅什么都好说。
她利用这几天跟沈谦也确立了合作关系。又想自从中原内乱,实际上新汉中央政府包括刘畅都对雅州以西的地方失去了控制,所谓的羁縻州已经名存实亡,这一带的实际控制权掌控在各路大小‘神仙’手里,比如碉门的高,扬家族,还有一些‘绒巴’(农区人,指嘉绒藏族)的头人,乌蛮小部的毕摩之类的,上次大相岭被抓的那个匪首说荣经(今荥经)汉源一带土匪还有好几窝,吐蕃人说‘朋友多了走夜路也不惊’,还要找人拜山一下才行。至于更远的地方,自有沈谦和索玛还有阿蕾家人操心,自己只要管好眼皮下这块就好。
乌蛮历十一月‘库史’(彝年)到了,这个节日也叫做‘嘴巴的节日’,顾名思义,不停地吃就是了。他们借住的寨子人少,节日气氛也不浓厚。不过麻雀虽小,各种祭祖仪式却程序完整,祭品丰厚,一点都没有打折扣,这个年代人们极其看中祭祀,像阿奴和阿罗阿都那种怪胎比较少见。
库史的日子是这一带的毕摩定的,他不住在这里,住在南边片马峡谷的寨子里,离这里两座山。
库史主要过天,第一天叫“库史阿莫”,即过大年之意,主要的活动是杀过年猪,祭祀祖先和吃过年饭。还有一种活动叫做“腊粑克”,即“讨要小粑”。当杀猪声四起时,全寨的小孩们早已成群的聚在一起开始挨家挨户讨要小粑,孩子们每到一处,远远就齐声喊到:“腊巴克罗”(讨要小粑),挨家挨户讨要小粑。像西方万圣节小孩子讨要糖果一样。
阿合小鬼头,那天拖着阿奴跟他一起去。每到一处,主人们都要笑眯眯地给每个孩子一块小粑。阿奴是客人,寨子里的人们早已经认识这个漂亮姑娘,见到她带着阿合前来,往往都客气的给上一大捧,要是刚好碰上年轻的小伙子,那更是恨不能将家里所有的小粑都送给他们以博美人一笑,让别的孩子眼红不已。讨要到最后,孩子们一比,阿合讨的最多,喜得他和阿奴嘴都合不拢。
阿奴兴冲冲带着阿合回来,还没有走到门口,一只黑色的獒犬摇着尾巴冲出来,绕着阿奴‘呜呜’直叫,是阿罗的那只叫‘尼尔斯’的狗。它不是被留在阿依寨里?为什么叫的这么凄惶?阿奴跑进屋子一看,一屋子人正沉着脸等她,尤其以索玛的脸色最难看。
屋子中间站的是索朗旺堆,他看见阿奴,连忙低下头。云丹沉声说道:“你下去领三十鞭。”
索朗旺堆准备退下,阿奴一拦,喝道:“干嘛又打他?索朗旺堆,你不是在木雅草原?阿罗呢?”
云丹挥手示意索朗旺堆下去,回答道:“阿罗在刘畅手里。”
阿奴大吃一惊:“刘畅进攻木雅草原?不可能,应该是阿罗跑了。”想来是阿罗跑来这里找她,那阿都呢?
云丹言简意赅地解惑:“阿罗和阿都两个带着阿吉拉和两只白虎,还有,”他一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尼尔斯,“还有那两只狗,逼着索朗旺堆带路到雅州找你。他们没有了盘缠,先把马陆续卖掉,到雅州之后找不到我们,盘缠用尽,就开始在雅州街头卖艺。两只白虎被刘畅手下的一个监牧使看中了,强买不成就想硬抢,争斗中,被阿罗一箭穿心。”
阿奴的脸‘唰’的白了,这时候她看见一个人,是令狐文,上次送沈谦等人过大渡河的那位小校,跟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沈谦身边。
云丹继续说:“不止这样,见出了人命,大队人马都赶过来,毕竟刘畅正在雅州,结果又被他们射杀了几人。。。。。。”
令狐文忽然阴测测的插了一句:“六人,全是一箭穿心或者封喉,阿奴姑娘的哥哥们箭法不错。”顿了一顿,他脸上忽然浮出一丝冷笑:“他们都是我的手下,不过令兄也有一个受了伤。”见阿奴一脸惊恐,他很快意的说道:“他们说叫阿都,现在人全在我手里。”
阿奴呆若木鸡,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让看似聪明,实则不谙世事的双胞胎掌握杀人利器是件非常危险的事。这俩混世魔王在阿依寨作威作福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律法,就是她,杀人灭口也只敢捡荒郊野外,还要毁尸灭迹。这两活宝居然选择在闹市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考虑退路。
良久,她艰涩的开口:“刘畅要我做什么?”
令狐文一愣,郡王爷说阿奴很聪明,要他小心应付,果然她一语中的。
注解
!这里的乌蛮过年参照美姑的彝族。彝人素有“毕摩源头在美姑黄茅埂”之说,因为那里是一代毕摩宗师阿苏拉则的归宿之地。听老人们讲,彝族年本来是统一的,后来由于各地的收获季节有所差别,就按以往过年的日子或通过懂行的老人或者毕摩的推算拣选好日子,来决定当地的过年时间。到近代,凉山彝族年已统一定在每年的月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