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这里?”陈祗吐着舌头,顶着满脑门子的臭汗,冲边上的孟广美问道。一样满脸汗水的孟广美一脸无辜之状:“应该是这里,小的绝对没有打听错。”
“孟广美!你是不是想累死公子我?!”陈祗指着那有着三条岔路的山径,气的七窍生烟。“啊?这个,公子,这也怪不得小的,明明我方才问那樵夫,他说就是往这边上山,顺着路走,便能到那庞家别院的。”
“你……算了算了,都休息,先人的,再这么走下去,咱们怕得累死在这儿了。”陈祗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到了边径边的石头之上。抬眼望着那郁郁葱葱的大树,还有那蜿蜒延伸至不知处的小径,心里边实在是懊恼自己真是活腻味了。
嗯,说起来也怪陈祗自己,达叔当时还建议自己最好租一辆牛车上山,自己觉得那玩意太慢,远不如自己的脚步快捷,加上自己跟孟广美等人成日在江阳一带走山窜野,早已习惯了行路,所以,便婉拒了达叔的好意。并且让贞儿及医童和家兵们全留于襄阳,只领了孟广美、陈忠两人跟随,就这么步行入鹿门。
可谁料想,在山中转悠了小半天之后,陈祗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嗯,没错,在这密楚满布、小径四散的山间,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走,方才幸遇上了一位樵夫,打听之后,方自调整了方向,朝着这边而来,可谁料想,竟然又有三条岔路。
“公子,您先喝口水吧,这也怪不得咱们,要怪就怪那个庞楚,若不是他不指点清楚,公子您怎么累成这样。”陈祗擦了把脸上的汗水,递上了用竹筒制做成的水壶。陈祗接到了手里边,痛饮了两口,抹了抹嘴,抬眼看天,天色仍旧阴沉,鹿门山东南,虽然已经知道了大约的方向,可这山也实在是不小。
“公子,要不您在这儿先歇歇,小的先顺着这边这条路去探探?”孟广美歇息了片刻之后站起了身来建议道。便在此时,他们三人却听到了马蹄之声,不由得一愣,回首望向那来路。便见两匹马,几个人,缓缓行来。
“这些人是来干吗的?”陈忠把水壶系在了腰上,手已然搭在了腰畔的环首刀柄之上,而孟广美则踏前两步,眯眼探望。陈祗也已然起身,扶剑而立,没办法,从江阳到襄阳这一路之上,光是贼寇他们就遇上不下十次,庆幸的人数都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流民之类的乌合之众,手里边甚至有些还捏的是菜刀锄头,而陈府的家兵一个二个都是拔尖的精锐,手中的兵刃皆为百炼环首,衣物内衬着贴身链甲,就连那帮医童,也同样身手不凡,所以才能避了伤亡之厄。也因为如此,倒是让陈祗等人的警觉性大增,但凡在野外遇上陌生人总是很警惕。
待行到近前,陈祗已然看清,两匹马背上的,皆是文士打扮,谈笑自若,而那几位步行之人,却也都是彪形大汉,同样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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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十余步,此二人勒住了马头,颇有些玩味地打量起了跟前的这主仆三人,首先注意的便是那体态魁梧,虎背熊腰,身量至少有八尺(汉尺)有余,虎口狮鼻的壮硕大汉,为首那位年长者不由得心中暗赞好一条壮实汉子,就连自己手底下这些来自关中一带的家将光是在个头和威摄力上都比之不如。
而他身后另一位骑者的目光却落在了陈祗的身上,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身形修长,容貌俊伟的少年。陈祗也同样打量着这二人,为首者年近四旬,眉疏目朗,三缕墨黑长须垂至胸际,颇有威仪,而旁边之人,长的就不怎么地道了,眉毛很稀,不过一双眼睛却很大,至少要比正常大出三分之一,神光烔然,而颔下之须很短,唇须也长得很是古怪,鼻沿下没有,倒是两边长得甚是浓密,陈祗观其须,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有鼠须一说,这位绝对是样板。而且这位的容貌有些眼熟,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可偏又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位兄台。这让陈祗也颇有些疑惑。
这位大眼鼠须的兄台,也正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自己。陈祗观此二人容貌和其下人的行止,已然知晓这二位不是来访客,便是来游玩的,伸手拍了拍孟广美,示意他退开。正欲上前问话。这个时候,据于马上的长须之人开口问道:“汝等何人,入鹿门山所为何事?”
“在下江阳陈祗,奉尊长之命,来寻襄阳庞德公,听其侄儿庞楚庞士珍之言,德公隐于鹿门山中,故尔特来拜访。”陈祗昂着头,不卑不亢地拱手作答,虽是站在地面,气势却也不输于那马上之骑者。这让那位长须才者不由得微微一愣。
“哦?汝是来寻……德公?”这边,那位大眼兄倒抢在那位长须中年人之前发话,跳下了马来,走到了陈祗跟前,颇有些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起了陈祗起来。
“正是,敢问兄台,可识得那庞德公之居所?”陈祗浑不在意地笑着询问道。这位打量了陈祗一番之后,也笑了起来:“江阳陈祗,陈奉孝,呵呵呵,昨夜我阿弟还跟我言之,那制江阳纸而闻名于世的陈祗到访,我还不信呢,不想,今日竟在此地遇上,倒也算是你我的机缘。”
“哦,还未请教足下姓名?”陈祗不由得一愣,旋及面现喜色朝这位大眼兄台问道。“某家庞统庞士元,吾弟正是你昨日所见之庞楚。这位乃是我伯父之子庞山民。”这位大眼兄抚了抚他那嘴角的鼠须方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