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花裕姬懒懒散散地靠坐在屋顶,月明星稀,千年前的月光穿过时间的缝隙,钻入她的指间。
她发着呆,脑海中思绪翻涌。
她双手交握在脑后,干脆仰躺下来,眯起眼,模糊的视野里,月亮温温柔柔地舔舐她嘴角的痣。
她缓缓闭上眼。
弟弟总是很轻蔑地看她——在她妄图追求“意义”的时候。
因为她足够强大,强者可以随心所欲,不被任何规矩所拘束。
想杀人就杀人,想吃人就吃人,想救人就救人,被人崇拜着、敬畏着。
人们供奉着弟弟,就像供奉着神明,将他冠以鬼神之名。
人们也供奉着她,弱者祈求着,答应为她献上一切,包括自己的灵魂,只为了肮脏的权欲。
而她杀了他们。
宛如碾碎一群蚂蚁般,她伸出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
恐惧的人类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触怒了神明。
生命在她的指尖流逝,她欣赏着,惊叹着。
这种脆弱的、纤细的生物,真的是她的同类吗?
居然是她的同类吗?
她再也无法认同自己的身份。
她清楚地听见鲜血在血管中涌动的声音,她转头看着弟弟血色的眼睛,她在那一刹明白了自己与弟弟的区别。
区别只在于曾经的牢笼里,她尽管被要求着献出自己的一切,尽管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但是有一个女人剖开心肺,换取她远走高飞逃离地狱的机会。
她可以没有“意义”——如果她不曾亲眼见证过一个弱小的、可怜的、听话的女人用她那颤抖的手打开魔窟的门。
她不理解,但是她曾经看到过“爱”。
她带走了能与她并肩的强者,杀光了那些饲虎的人,一路走到了飞騨国。
她看上了悬崖下边的宅子,于是弟弟杀了宅子的主人。
他们有了一个“家”。
她曾经足够乖巧,足够可怜,足够漂亮,所以他们教她字,教她忠诚,教她奉献。
可她从来没学会。
她的弟弟,从生下来就被扔进地狱,他厮杀,然后成功,最后品尝着他们的血肉。
他是人造的野兽。
因为想要宅子,所以去抢。因为想要血肉,所以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