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徐云知有些承受不住这股诡异的氛围,先开了口,“太子殿下,臣女今日来……是来请罪的。”
“哦?”闻初尧的瞳仁极黑,仿若窥探不尽的幽潭,听到这话,盯着徐云知,“徐姑娘来请罪?”
他甚至下意识地扬起唇角笑了一下,但触及眼前人凝重的神情,又收敛了几分,有些意兴阑珊道:“孤不明白,徐姑娘何罪之有…?”
徐云知本就是挣扎了许久,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她心底的那股焦虑亦是渐渐变浓。
直至今日,姑母在宫中的探子来报,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似是又和好了,她才瞒着姑母,终于决定先行这一步。
徐云知毫不迟疑,躬身走近,双手呈上了一封文书。
如果有知晓内情的人在这儿,便能一眼瞧出,这封文书与闻初尧前几刻桌案上早早摆着的那封别无二致。
她再度扣身,“臣女有罪,意图谋害太子妃。”
“今日……特来请罪!”
第章苟命第七十八天
子时,外头的夜色浓的化不开,像一块儿黑色的幕布,遮住了许多的星星,也掩盖掉了屋内的大半声响。
书房里的气氛莫名沉凝,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徐云知见上首的人一直没有出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殿下,先前那次实在是我的嫉妒心作祟,见不得太子妃娘娘……与您那般恩爱,所以才事后怂恿的太妃娘娘…相助。”
“娘娘宠我,听信了我的花言巧语…这才有了后续的、后续的那事。”她紧紧扣着地面,一头乌发没簪带什么华丽贵重的珠饰,仅用一根素色步摇别着发髻,微微扣身时,垂于耳侧的青丝静静垂落,遮住了她眼底的复杂情绪。
她其实也是怕的,皇家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阶级如鸿沟,不可逾越。
更不必说先前那次刺杀太子妃之事,姑母几乎是把把柄就这么轻易递到了眼前人的手上。
她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是查到了。
有这等罪状缠身,就算是真的即刻拿了姑母的性命,落在旁人眼中,也只会感慨两句,说得了个“罪有应得”的下场。
徐云知来这趟之前,明明心底是早有准备的,可太子殿下却只是沉默。逼人的迫势从另一端蔓延至此,是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完全无可能抵挡的。
而且……
倘若定罪,姑母定是会……折戟于此了。
思及此,她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始担惊害怕起来,鼻头忽地就酸了。
闻初尧没立刻出声,手指无规律地轻点着桌案,脸带着一丝丝倦意,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无法掩盖那股凌人的气势,“你应当知道,光上次的事情,孤便可以治你们的罪了。”
谋害皇家血脉,谋害宫妃,这是几个德太妃都抵不过的。
况且…那个女人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真玩心机,也玩不过张皇后。
闻初尧原先也不知她到底为何敢与之合作,后来…却好像渐渐摸索到点儿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