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师一惊,回头看到商清晏缓步走来,还是那副孱弱的病容,衣带当风,清冷出尘,如皑皑白雪,天上皎月。
阳光晒在白衣上,并没有给他带去一丝暖意,反倒咳了两声,让他多了几分人气儿。
杨太师是个爱才之人,知道商清晏在诗词书画方面是旷世奇才,可也只能在诗词书画方面展现旷世奇才了。
可惜了。
外面对虞大公子来雅集的讨论声不止,杨太师只能道:“雅集的帖子何其珍贵,王爷何必浪费在一个纨绔身上呢?”
商清晏道:“杨太师都没见过她的诗作,怎么知道是浪费呢?”
杨太师眼中浮现几分不屑:“谁不知道,神威大将军之子便如烂泥扶不上墙。他若是真有诗才,早就展露出来了。”
商清晏看向雅集上交头接耳的文人:“雅集上沽名钓誉的庸才何其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杨太师无奈,谁让这位身份比他高,又的确才华卓绝呢?
他有资格骂别人是庸才。
虞安歌无视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种种目光,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倒是有个方脸书生,主动对她打招呼:“虞公子,在下柳文轩,这厢有礼了。”
虞安歌看着他的脸想起来了,柳文轩正是今年的状元。
可不知道是哪里兴起了一个说法,说柳文轩的文章其实比不上岑嘉树,圣上本想点他为探花,点岑嘉树为状元的,可是因为他的相貌过于普通,而岑嘉树仪表堂堂,所以圣上为了成就探花郎美姿容的佳话,就将二人的名次更换了。
这种说法广为流传,甚至还有些人为岑嘉树鸣不平,觉得探花之位屈就了他。
但虞安歌只觉这是无稽之谈,且不说状元和探花之间还隔着一个榜眼的名次,只说柳文轩自幼有神童之名,乡试,会试皆是第一。
当初春闱放榜,柳文轩的文章立意深远,远胜岑嘉树,这个三元及第柳文轩可谓实至名归,哪儿有什么状元探花因相貌换位之说。
想来不过是柳文轩出身寒门,岑嘉树有永昌侯府和大皇子保驾护航,刻意打压他罢了。
上辈子便是如此,虞安歌记不太清他的结局,只记得他被岑嘉树的势力挤压得厉害,没能在文翰院熬住,早早就出去外任了。
虞安歌对他一拱手:“在下虞安和,幸会。”
柳文轩似乎有些激动:“早就听闻神威大将军在战场英勇非凡,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大将军之子。”
虞安歌苦笑:“柳状元应是没听说过我的名声。”
柳文轩摆摆手:“三人成虎,那些流言蜚语岂可当真?今日见到虞公子,在下更是确定了传闻不实。”
虞安歌摸不清他如此热情的意图,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举起酒杯与他相碰:“我敬柳状元一杯。”
柳文轩腼腆一笑:“能与大将军之子同坐饮酒,幸甚至哉。”
虞安歌喝了酒,余光无意间扫到了站在树荫下的商清晏,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她了多久。
虞安歌举杯对他示意,谁知商清晏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目中无人”地走了。
虞安歌觉得莫名其妙,她又没惹到这人,甩什么脸子啊。
莫非是真的担心她拿着荐帖给他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