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是皇上的亲戚,可我听大人们说,他却是另外一户人家的亲戚。”李彦直道:“那户人家,比皇上虽有些不如,可也差得不远。有了那一户人家做亲戚,才敢横行无忌的。”
徐阶冷笑道:“天底下还有和皇家差不远的人家?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倒是说,那户人家姓甚名谁?”
“大人们都说,姓银。”李彦直道:“叫做银矿!”
徐阶本来都不怎么将李彦直的话当回事,听到了这里才惊道:“你说什么!”
李彦直道:“银矿!”
徐阶沉吟起来,许久,许久,才招李彦直,让他再上前两步,坐到自己身边道:“来!把你听到的,都一五一十地与我说!”
李彦直便将自觉醒以来有关银矿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在徐阶面前,他也不卖弄自己的才学,只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自己的推断半句不加。但徐阶是何等人物,既然已经用心,那便是道一知百!李彦直还没说完,他已经推知此间猫腻之所在,再结合上任这段时间来的种种细节,蓦地豁然贯通,拍案叫道:“我道我上任以来为何老觉得治下有古怪!原来延平最大的祸根,实在此处!”忽又想起一事,便问李彦直:“你来我这里,可有人知道了?”
“没人知道。”李彦直便将自己在尤溪告状失败后如何安心读书,这次是趁着参加府试才来延平府城,又是如何趁乱走脱,连夜来到这里都说了。
徐阶听完连声赞道:“好,好!不想你小小年纪,不但颇通诗书,而且有谋有智!”又道:“我这便派人送你回去!此事你回到尤溪之后,也不要管,更不要和任何人说。我自会处理。”
李彦直便要告辞,徐阶忽道:“回来!”抚须沉吟片刻,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今日到了府城,我跟着便彻查此事。纵然余三田以及他背后的贪官污吏抓不到你的把柄,怕也会怀疑此事过巧!不行,我得再给你一道护身符!”
李彦直奇道:“护身符?”
徐阶笑了笑道:“你明天便装作误了府试,颓丧归家便是。回头我会去拜托一位老友,请他‘碰巧’游玩到溪前村,又碰巧结识你这个神童。有他护着,我料余三田之辈便不敢轻易动你。不过从今往后,除非得我吩咐,否则你不许再插手此事,以防狗急跳墙,为恶人所伤,知道不?”
李彦直应道:“学生知道了,谢谢恩师眷顾。”
跟着徐阶派了一个得力的家人,从后门送李彦直走,到城隍庙附近,才由他独自去见李刚。兄弟俩会合之后,李彦直便故意让李刚带着自己去考棚求情,但守门吏哪肯放他进去?两人一个真无可奈何,一个假无可奈何,一大一小,一般的垂头丧气,回尤溪去了。
李彦直回到尤溪后不久,便有一位延平的名绅郑庆云游山玩水,“凑巧”来到溪前村,又“凑巧”遇见了李彦直,一番谈论之下,对这个神童大为赞赏,竟邀了他回到自己府上,介绍给士楚好友!
李大树一家本来正为三仔误了府试而懊恼,不想转眼间李彦直又得到了延平名绅的推重,这又是一件大大的喜事了!因此一家子又都高兴了起来。而且自郑庆云来过以后,老李家也真个像蓬荜生辉了一般,再次被人看高了一头!连余三田和他的爪牙也轻易不敢上门冒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