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得地底一声雷动,就见那寒潭水竟似煮开了一般沸腾不已,只是止不住从其内蹿出中人欲呕却又阴寒无比的血腥气。一时众弟人人自危,均将手里的兵刃紧了紧。就连众位长老为此也是有些心惊,当下只将口中真言颂动,煞时间那镇守阵形的各样法器也是陡然间变地夺目耀眼,诸弟见师长们的法宝也是一般的威力,至此得心下安生,放心了不少。
此时四壁被宝光照耀,却如同萤火一般,隐显出满壁的文字。张入云当下见了,心知是香丘与自己约定的秘藏心经。想着如非当日自己一意要为此行至此间,香丘也不至于会被崆峒众人擒去,想至此心下百感交集,只将一双眼睁地欲流出血来一般的怒视着玉音师太。
再说玉音师太此时见了满壁的心经,也是不由心动,只是到底此刻身旁的鸥鹭与汪剑秋均是功行深厚学问广博之辈,自己虽是有心将香丘放出,辨认其上的真经,但如被对方看破她竟想晓习魔教心法,这可怎使得,虽是她素日胆大,但此刻也激不起这份意气来。
又闻得一声霹雳,就见寒潭又被激起一阵涛天的巨浪,这一回却是自浪中蹿出诸多妖兽来,俱是羊头马,猴背猿身,不一而足,却又都得背生双翼。一时张着满口的利齿,出夺人心智的厉啸凄声,只在空中摇摆飞舞。偏又行动迅飞行绝迹,却叫人看的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幸是三派长老早有防备,见此满将双手一合,即见得空中一面无形的法网显现,当下四人合力将那网祭起,顿时间只见满天那任是飞的再高再远的妖物,也尽被网络在了网内。只是三人都是一同的心思,不欲事先露了那宝网的威力,当下却不催动其上的雷火相攻,只运功尽力将法网威力施展,始终拦住了潭面,不令一只妖兽出得水面为祸。
就见那无数妖物撞在网上如被烈火炙烤一般,只一阵烟光过后即是纷纷化为灰烬,煞时间就见一道道青烟升起之际,却又传来阵阵焦臭,那气味极其难闻,只刺的众弟捂着鼻趋避。
可无奈那多妖物好似从地底爬出来的蟑螂一般,源源不绝前仆后继,且俱不畏死,只死挣挣地往那宝网上撞落,竟如疯了一般。挨得时间稍久,空气里的血腥焦臭气已是刺的众弟双目难睁,再斜眼去看那早已被血水染红的寒潭,只叫人愈加觉着触目惊心,心生恐怖。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四位长老虽都是道法高深,但此时也是累得头角见汗。都只暗中忧虑,怎地时辰已过得多时,却始终不见红鬼现身。正在众人犹豫间,却见潭中忽地多出两团明火一般的物事,只在水底摆动摇晃,但见其身过处,即是激得那潭水如覆钵中的水一样,左右摇晃直泼洒了出去,众弟此时因近得潭边又是聚守在一处,不意之下竟被溅着不少。张入云当下被那潭水染着了身体,却是险出些形迹来,幸是众男弟人都将目光聚在潭中,而自己又得三位女侠护持这未被众人现。
又一刻,猛见潭中一道十数丈的巨大黑影一闪,跟着激起渲天的巨浪,猛地一甩竟打在了三派长老布置的法网上,其力之巨,直打的那宝网一串流火。四位长老也被这一力击牵制的将身左右摇摆了好一阵,险些不能将来物镇住。待众位长老这厢刚立定,跟着就闻空中一阵激雨声,原来是先时被激起的潭水如暴雨一般的落了下来。
此一会姚花影得有准备,见水势甚大,刷的一声抽出青鸾剑,只迎面一挥即生出一记旋风,将那扑面而来的雨水卷的一干二净,解了三位女弟与张入云落雨之忧。可众男弟却没她这么的身手与仙剑,一时却是被那潭水打了个周身透湿,好不狼狈。
再说那黑影也那法网一触,也不免受创,当下又是连着星火闪耀,便又闻得一阵焦臭,众弟瞧得真切,那巨影显是潭底一只巨兽的长尾,不想这潭下竟有的这般巨物,方这一击,虽未得让那巨兽挣脱出潭,但三派长老一时守的也是甚为勉强,众弟见此却是止不住生出些心虚来。
再说那巨兽经此一击,却是多时不再出现,湖面至此又得点波不扬,重又恢复至先前那死一般的寂静。如此之下反愈加显得恐怖,只累的众人抖擞精神加意察看,生怕来敌又是一个暴起难,再打的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只听得潭底一声龙吟,却又是一道巨影骤起,竟比上次威势还猛,直升起数十多丈高下方顿住,且还比方那一道还要粗壮些,其力道也来的大的多。虽仍被法网收逼,但竟是阻不住它。正在众长老催动阵法的档儿,又闻一阵水声,跟着又是一道黑影乍起,却是上一回的那一个。此时众长老见两处都有来犯,心焦之下,再不藏匿,赶忙催动各自护阵的法器,就见一阵烟光之下,便是十余记神雷击了出去,只打的来犯敌人皮开肉绽,激起满天的血污,可如此这般,反将那巨兽打的激起凶性,只在潭中了狂一般的扭动,只牵带得众长老在空中跌足不已。
至此众人借着空中的烟火,将来物看了个清楚,原来那巨兽并不得两个,而是一条头生独角,长达百十丈的巨蛇,一时头尾俱在网内挣扎,错让众人以为来犯的巨兽却有两个。当下众弟见那巨蛇如此巨大,两只红眼如有磨盘般大小,一条长信拖出口外也得四五丈长短,巨躯扭动之下,反将那寒潭衬得太过狭小。只如巨龙陷在浅水中一般,虽尽其来回翻腾,却怎么也不得其伸展。
再说四长老见竟有这等的巨兽,心惊之际,也只得全力支撑,好在众人来的早,摆布了好多防备,又俱都取有各派的秘宝镇守,一时空中尽显各色宝光,逞其威力,其中尤以峨嵋派两粒乾阳宝珠为夺目,如此只过得片时便将那巨蛇镇伏了下去。
就在众弟见巨蛇被伏,刚刚松定一口气的同时,却见此时空中的四位长老反倒显出些异常来,只为众长老都当以为先前那巨蛇乃是红鬼一流,此刻见伏,却又不是,如此之下反生惊惧。一时忙潜运神目,只在四下里搜索,生怕因方众人合力擒蛇,偶有疏忽之际,却已被红鬼走脱了。
当下正在众人用心搜索,却忽听得汪剑秋清啸,口里暴喝一声:“哪里走!”因眼见此时的法网已缠动在蛇妖身上,不及收转,无奈之下汪剑秋只得翻手一按,便自掌心打出一记霹雳,直向一侧空旷无人处落去,陡地一声如雷一般的暴响,就见雷火中隐隐显出一道赤影。因中了汪剑秋这一记神雷却是一声怒喝,只是其声如雷,又兼有凄厉之声,众门人耳内随之一堵,却便是一阵心神晃动。
当下汪剑秋见赤炼鬼果然如自己度料,趁方法网略有疏漏之际,已是隐身潜形跑了,心惧它遁光神就此得脱,却是双手齐扬,左右手轮次止不住的打出神雷,当一连串的重击,只震的那鬼物无所循形连声厉吼。
再听汪剑秋忙向众长老求助道:“想不到这红鬼竟可移形缩影,在下这神雷只能阻得住它一时,还望三位收转宝网将其制住!”说完这句话时,已是一声闷哼,头角见汗,显是他此刻的已是全力以赴,再无力分神多言。
崆峒、武当两派长老见汪剑秋抖手就是打出昔日众剑仙素惯使用的太乙神雷,心下便是一惊。再见汪剑秋竟得连不止,显见其一身上清真气远在自己之上,三位长老中只鸥鹭也会的这一仙术,但自忖绝无汪剑秋这般的威力,且别说自己出一记,还需蓄积半日的乾阳真气,哪能如汪剑秋这一般的交互击出。
两派长老此来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那赤炼角,此刻见要走了红鬼,却怎肯甘休,见状赶忙将宝网收转,欲再投至那边厢去。无如此刻阵法因汪剑秋正在全力施动神雷,少了一人主持,却要多费周张。无奈下鸥鹭心惧就此生出什么疏漏,正要探手祭出别样宝物,相助汪剑秋一臂之力时,却见玉音已然在此刻,伸动左手小指长长的指甲,将那潜光琉璃盏的灯芯挑亮了许多,跟着迸右手二指抵唇默念出几字真言,就见那灯上的青光陡然间亮了十倍,顿时将个四野照得皆碧。
只瞬时就将汪剑秋神雷落处的红鬼照出形象来,就见那红鬼生的丑陋之极,竟是猪牛身,满口的倒齿獠牙,巨嘴张合处还能见其内一阵焰光闪动,再见它立在空中,脚下两只硬蹄划动,却是打出一串石火,竟得将空气一阵震动,大地间隐隐有摇摇欲坠之感。而一方巨大的猪头顶当中却是生的一枚粗壮至极的矮角,虽是它周身赤光邪火缠绕,独这枚矮角却是一团紫气,其光至洁,竟与周身统不成一体。当下为崆峒、武当长老看在眼里,却是一阵贪火炽起,只恨不得马上就能将其摄在手里
而张入云此刻被玉音师太琉璃盏陡增的宝光一射,也是身感千钧之力,几乎都不能透得气去,而再看那在青光的厉鬼,也是被那神光射得焦燥不安,举止不奈,神气大为缩减。至此汪剑秋方得略松了一口气。
趁这档儿,鸥鹭已与毒龙师太将阵法倒转,眼睁睁的将那红鬼罩了进去。一时网上焰光赤火齐,止不住的向那网中妖物打去,却不想如此巨动之下,那网中的妖鬼,每受得一击,其身形变增大一份,虽仍被阵法压制的阵阵厉吼,当却没能伤着它一丝元气。
汪剑秋见此,知那赤炼鬼正一点点的收了移形缩影的妖术,好施动自己全身能为。因他知道这阵法有三派长老皆绝大威力的法器镇守,那红鬼绝逃不脱,此刻见它不安心收伏回得寒潭中去,却是全力催动阵法上的两粒金珠,止不住的将赤光神雷击了过去,以期将那妖魔打落。
不想汪剑秋如此举止,却让两派长老心痛不已,如此重击之下,就算是事后得了那赤炼神角,其威力也要小得太多,只是汪剑秋此举为公无私,却是不好阻他。再过得片刻,那阵中的红鬼已渐有不支之色,到底鸥鹭面老心贪,见此心痛,终是先开了口道:“汪师侄,这红鬼乃是感天地戾气应运而生,如我等制的它太过厉害,恐防其一身戾气有所泄漏,至时流荡人间却反是世人的灾祸,不如我等缓而制之,容后将它慢慢降落,到底行善尽美,不使留后患啊!”
汪剑秋闻他这一番说辞如何不能知其用心,只是这阵法需有三派合力镇守,若是自己一意为此,另三位长老从中作梗,暗地里抽动阵法放脱了红鬼却是人间大事。又想着两派长老此来俱有目的与个中早留有后备,他虽不知鸥鹭依仗什么法宝异术好制着魔物,但玉音师太身上却是藏了香丘,好到时用其治这红鬼。
自己此来只为一念为善,且又答应过张入云要力保香丘的安危,此刻实还有多倚仗两派三位长老之处,闻得鸥鹭一席话,只得点头应道:“师叔所言极是,只是如此一来,却要耽搁不少时辰,这雷音洞地穴,再过得数个时辰便又要二次封闭,若我等退得晚了,恐要永被禁锢这是地底了!”